“他又是縣令大人,又給我錢,讓我做什么我當然就做什么。可是我沒有想到害人啊!現在張五斤死了,有人給我下毒,肯定也是縣令干的,你們倆救救我啊。”李四哭喪著臉求救。
“砒霜乃是劇毒,不知道你什么時候中毒的,反正我幫你吐了一點出來。身體里還剩多少,天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金乙嘆道。
“那我只能坐著等死啊?”李四絕望道。
“你繼續喝金汁,繼續吐。能吐多少算多少,實在吐不出來了再去找雞蛋,喝雞蛋清或者喝牛奶,能喝多少是多少。雞蛋和牛奶能把毒包裹起來,然后去廁所拉出來。”
李四咬咬牙,然后來到糞桶旁邊,朝嘴里灌糞水。
韓湘沖著李四問道:“張夫人曾經說過,張五斤在出事當天的晚上,從青樓回來,準備睡覺,有人把他喊出去。那個人是你嗎?”
“是我。”
李四說了一句話,又張嘴哇哇大吐。
路過的人紛紛掩鼻嫌棄。
有個孩童指著柴房尖叫:“娘!那人在吃屎!”
韓湘站在一邊,腦海中梳理這些天收集到的線索。
他對金乙說:“此案的源頭是銅佛流血,而且很多事情都和孝感寺的和尚有關,那我們去孝感寺一看。不知道孝感寺現在開寺了沒有?”
金乙說:“前兩天重新開了。和尚們說他們念經超度有功效,現在銅佛沒有再流血了,只要他們繼續念經,就能化解礦鬼的怨氣,到時候礦山可以重新開山,礦工們也有活可以干了。”
韓湘道:“事不宜遲,我們去孝感寺一探。”
他記得金乙在信中說他去過孝感寺兩次
第一次去時,銅佛身上只是滲水,像是銅佛流汗一樣。
第二次去時,銅佛身上仍在滲水。杜式看到了,讓張五斤去擦拭。結果銅佛身上的水到了張五金手上的毛巾就變成了血。
慧覺方丈便說銅佛流血,災厄之兆。
韓湘黃鸝趕到孝感寺。
孝感寺果然寺門大開,游人如織。
韓湘略感驚訝,說:“我以為銅佛流血,礦工慘死之后,那些人對孝感寺會產生畏懼之心,沒有想到還是有這么多游客。”
“他們都是過來看熱鬧的。看一天熱鬧,回去能跟人家閑聊三四天。況且他們又不去礦上,自然不會有事。”
二人來到佛堂,觀察佛像。
韓湘準備伸手去摸。
旁邊有個和尚好心提醒:“這位失主,切莫觸摸。萬一惹怒了礦鬼,恐怕會倒霉。”
張五斤就是摸了銅像之后去世的。
此事傳得邪乎。
和尚和游客都對銅佛敬而遠之。
韓湘退后兩步,然后向金乙請教:“金先生,你對各類金屬很有研究,請問這種銅佛,會在什么時候滲水呢?”
金乙小聲回答說:“據我所知,這種銅佛并非純銅打造,一般都會摻了很多鉛。如果鉛的比例過高,銅的比例過低,那么在回南天時就有可能產生反潮,從而導致銅身流水。”
韓湘又問:“那銅身上的水怎么會變成紅色呢?”
“銅佛上可有輝銅礦,在某些情況下輝銅礦會產生變化反應,變化后的產物就是紅色的東西,如同鮮血一般。如果找到鑄造銅像的銅匠,那可以知道鉛和銅的比例。”
“銅佛流血的原理竟然如此簡單。我不相信和尚們不知道。或許他們清楚得很,只是故意危言聳聽。”
韓湘扭頭盯著金乙問道:“看來你早就知道了其中的緣由。為何不在給裴相的信中說明?”
金乙苦笑道:“我也是最近才想通的。之前碰到那么多的怪事,總是以為是神鬼所為。最近經你這么一點撥,這才意識到都是人為。畢竟人很多時候都容易鉆牛角尖。”
韓湘頗為認同,如果不是黃鸝鼓勵他提醒他,他差點也喪失了斗志。
銅佛暫時看不出別的所以然出來,二人便去拜訪慧覺方丈。
禪房幽暗,唯有一盞長明燈在佛龕前飄搖。
慧覺方丈盤坐在蒲團上,面帶笑意,如迦葉拈花。
金乙寒暄一番,然后問道:“敢問方丈,張五斤擦拭銅佛當天,您說他活不過四更。不知您為何做此判斷?”
慧覺覺方丈微笑道:“心有所感,隨口一說。”
“后來張五斤死在孝感寺附近。不知道當時的方丈在不在現場。”
“貧僧當時在。”
韓湘大驚,沒有想到方丈居然大方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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