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珠簾輕晃,許舟扭頭,只見蘇朝槿扶著屏風轉出來,月白色裙裾輕輕掃過青磚。她臉上帶著歉意,神色有些尷尬,說道:“是娘親叫您來的,朝槿……”
“怎么?我還使喚不了他了?”
林疏雨冷哼一聲,打斷了女兒的話。
蘇朝槿微微低下頭,沒敢再吭聲。
許舟趕忙低頭問道:“不知岳母大人叫我來,有何吩咐?”
“《石頭記》怎么還沒寫完?”
林疏雨冷著臉,直截了當地問,“是不是故意吊著朝槿的胃口?該出場的人物都寫全了沒?是不是故意少寫了些人物?”
許舟嘴角微微一抽,解釋道:“最近在準備秋闈,一直忙著讀書寫字,實在抽不出空來。而且寫到一些情節時卡殼了,暫時沒思路。要是二小姐想聽故事,我可以先講別的……”
說完,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要是只求速度,寫出來的故事可能不盡如人意。”
他心里暗暗叫苦。
憑空加一個完美無缺的角色,既要貌美如花、年輕漂亮,性格還得溫柔端莊、賢良淑德,這些要求雖說復雜,倒也能勉強做到。
可最頭疼的是,這個人物還得融入賈府那錯綜復雜的關系里……
這簡直比寫八股文還難,真的是難如登天。
要是改編一個原本就有的角色呢?
賈母?元春?
顯然都不行,都得大改特改。
這不僅費腦子,還特別耗時間。
他都有點想撂挑子,暫時不寫了。
“還有其他故事?”林疏雨眼睛瞬間亮了,嘴角忍不住往上揚,可馬上又板起臉,故作嚴肅道:“那就先挑些風雅的講講。只要故事好,朝槿愛聽就行。《石頭記》你可以慢慢等理清思路再寫。”
“是,岳母大人,下次許舟就換個故事講給二小姐聽。”
許舟如獲大赦,趕忙恭敬地說道。
林疏雨見他態度不錯,便沒再繼續訓斥,端起茶盞,用茶蓋輕輕撥弄著浮沫。
“明天晚上流芳河畫舫上有詩會,”
林疏雨抿了口茶,接著說,“是柳家與虞家的姑娘做東。她們特意派人來請了你和朝槿。去的都是景城的才子才女,還有些達官貴人。朝槿很久沒出門透氣了,這幾天天氣不錯,她身子也見好,你陪她一起去。”
許舟下意識地用指節摩挲著袖口的竹紋,喉結滾動了半晌,才說道:“岳母大人,明晚我還要讀書,所以……”
“說下去。”
林疏雨面無表情。
許舟抿了抿嘴唇,硬著頭皮繼續:“所以我準備……”
“所以你準備連夜去我院子里翻土種菜?”
林疏雨猛地將茶盞重重磕在案幾上,檀木與青瓷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皺著眉,斜眼睨著許舟,“若真想種,今夜便能去開墾三畝薄田。”
燭芯“啪”地爆出一點火星,在許舟低垂的眉宇間投下一片陰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