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少女突然拿著手帕的手,捂住了嘴巴,弓背嗆咳,拿開手帕時,帕上繡球花紋漸漸被血漬吞沒。
老嫗眼皮都不曾顫動,仿佛早已與屏風上的牡丹融為一體。
燭火在鎏金燭臺上爆出細碎燈花,屏風上牡丹紋路在光影里舒展。
老嫗鷹爪般的五指突然收緊,少女腕骨發出細微咯響:“蘇二小姐,郁火焚心最是傷身。您這脈象若再嘔三回血……”她枯唇勾起譏誚弧度,“老身就得提前給您備冰棺了。”
門外忽有腳步聲掠過,兩名健婦立刻貼門而立。
匕首寒光在她們粗壯指節間游走,刃口映著燭焰竟顯出詭異的青紫色。
“小娘子且寬心。”老嫗指尖劃過少女腕間青脈,“我家主子最是憐香惜玉,見你們這對苦命鴛鴦日日眉目傳情,特命老身今夜搭座鵲橋。”
她朝案頭鎏金鴛鴦壺努了努嘴,“瞧見那合巹酒了?待你那文弱姐夫飲下三杯……”混濁眼珠突然迸出精光,“保管教他龍精虎猛,把你這病秧子疼到骨酥筋軟。”
“就是不知道,杏林的虎狼藥,配上西域的曼陀羅……他這文弱書生,究竟是受不了藥力爆體而亡,還是癲狂弒人?”
蘇朝槿垂眸凝視帕上血梅,忽將染血絲絹擲向火盆。猩紅蠶絲遇火即燃,騰起的青煙里傳來她沙啞嗓音:“我今晚應該會死去吧……姐夫會身敗名裂,即便今晚不被你們害死,也會被處死……我蘇家……也會名譽掃地,淪為景城其他家族的笑柄……這就是你們想要看到的嗎?你們到底是誰?定國府大夫人的人?”
老嫗枯眉微挑,屏風后忽然響起銅漏滴答聲。
“二小姐玲瓏心肝,倒省了老身口舌。說實話,您這樣的人兒人見人憐,老身還真有些舍不得。放心吧,我們可不敢在這里隨便要人性命”
她自袖中抖出個玉瓷瓶,瓶身定國府徽記在火光下一閃而逝,“您若撐得過三刻鐘,待藥性褪了……”
染著蔻丹的指甲突然掐住少女下頜,“說不得能瞧見情郎赤條條跪在甲板上,被萬千看客當猴耍呢。”
窗外江風驟急,畫舫猛然搖晃。
“當然,你那位可憐的姐夫,肯定會被處死的。”
燭油順著燭臺蜿蜒凝結,老嫗枯指掐著少女腕骨冷笑道:“不過,能嘗到二小姐這等病西施的滋味,那短命鬼也算艷福不淺。”
“咳咳……”
蘇朝槿忽地劇烈嗆咳,染血絲帕擦過鬢邊玉簪,眸中露出了一抹決絕。
她寧愿死,也絕不會牽累姐夫。
老嫗鷹爪般的手瞬時扣住她肩井穴:“老身勸你別動歪心思。”
少女被迫仰頭,簪尾在青絲間泛著冷光。
廊外銅壺滴漏聲漸急。
老嫗冷笑道:“急也沒用,等著吧,那小子也該來了。”
話剛說完,外面的走廊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老嫗雙眼一瞇,握緊了手里纖弱的手腕,卻并未捂著她的嘴巴,似乎故意要讓她繼續咳嗽或者出聲。
站在門口兩邊的兩名健婦,頓時全身肌肉緊繃,握緊手中的匕首,屏氣凝神,兩雙眸子緊緊盯著房門,猶如正要撲擊獵物的猛獸!
蘇朝槿的目光,也緊緊看著門口,嘴唇微微顫抖著,眼眸愈發明亮。
“砰!”
木門猛然洞開,夜風卷著個跌撞人影撲入。兩名健婦獠牙般交叉刺出匕首,卻在刃尖觸及來人喉頭時驟停——這分明是個被麻繩捆作粽子的丫鬟!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