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朝槿突然嗆咳,唇角溢出的黑血滴在老嫗手背。老嫗恍然驚覺腕間刺痛——少女竟用染血指甲在她命門劃出三道血痕!
“賤人!”
老嫗枯爪猛然扣住少女咽喉,赤足重踏船板,艙底木紋竟滲出猩紅血線,轉瞬勾勒成九宮邪陣:“小崽子,自縛雙手入陣,不然……”
她喉間發出夜梟般的嘶笑,腕間金鈴叮當作響。
許舟慢條斯理挽起袖口:“不然?”
他輕笑一聲,青衫下擺無風自動,神魂凝劍破空時帶起鶴唳聲。
“既然知道了我是修行者,你頭也太鐵了吧?”
他并指虛點,神照劍影洞穿老嫗眉心。血珠飛濺在牡丹屏風上,恰染紅了畫中舞姬的唇。
老嫗袖中銀針方現,神魂劍光化作萬千流螢。
“嗤!”
許舟真身未動,神魂劍光如瀑,將暗器絞成齏粉,簌簌落在少女染血的裙裾上。
艙外忽傳來紛沓腳步聲,四道黑影破窗剎那,許舟忍不住皺眉,掌心星輝暴漲如握明月。
磅礴威壓碾得窗欞爆裂,蒙面人眼耳口鼻迸血,癱軟如被抽了脊骨的蛇。
許舟踏過滿地血泊,靴底在蘇繡地毯拖出暗紅痕跡。
他半跪著掰開少女緊攥的拳頭,那支桃木簪已在她掌心刻出月牙狀血印。
“沒事了,沒事了,我來了。”
他將木簪輕插回她云鬢,簪頭雕的杏花沾了血,倒似真綻開般。蘇朝槿青白唇瓣翕動,呵出的氣帶著鐵銹味。
“姐夫……”
艙外江風灌入,掀起少女染血的狐裘。
“火……”
少女氣若游絲,染血的指尖指向鎏金鶴嘴燈。
許舟愣了一下,明白過來,眸中露出了一抹驚訝。
“你是天才。”
許舟踹翻鶴嘴燈,火舌瞬間吞沒幔帳。
朱漆樓梯映著廊下燈籠,許舟半扶半抱著蘇二小姐往下挪。
一路無人。
二樓雕花護欄邊零星趴著幾個探頭的小丫鬟,正抻著脖子看樓下詩會,全然沒注意三樓飄下的焦糊味。
“這般粗淺的局……”
許舟往身后瞥了眼,抿了抿嘴。若當真是個文弱書生,此刻早該中了圈套了。
可惜自己既不是書生,也不柔弱,還會讀心。
少女虛軟的腳步在木梯上拖出細響。
許舟扶在她腰間的手掌微頓——方才讀心時,那些殺手心念中翻涌的“主人”二字,像團浸了油的棉紗堵在胸口。
景城各世家在心頭鋪開:知府柳家與蘇家虞家世代修好,祖輩都是認識的。至于王劉宋三家則是不冷不淡,但是沒有經濟糾紛和其他矛盾。
還有一個定國府許家!
“小姐……”
綠巧用袖口胡亂擦臉,提著裙擺沖過來。她瞧見蘇朝槿唇邊未擦凈的血跡,眼淚吧嗒吧嗒砸在青磚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