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個好日子,咱們國慶也是一個有福氣的娃子。”
杜紅英想既然讓她遇上了,于國慶肯定不能在這個山里過一輩子,再也不能重復父輩的命運。
三姨婆和爹閑聊著各家各房的一些情況。
聽得老太太挑起圍裙直抹眼淚。
“姑爺也莫笑,都說人窮志短,這些年頭我這日子確實有點……所以漸漸的斷了那些親,大家都過得好就好。”
杜天全能理解走親戚好歹也得帶上兩斤糖,這個生了那個生,這個娶媳婦那個嫁閨女還有年酒啥的,這對一個窮家來說確實是大負擔。
“現在家里三個老表都在掙工分?”
“是掙工分,只不過生產隊就那么點地那么點活,全都在地里刨食怎么也養不活。”于興勇嘆息一聲:“我有心出去闖一闖找點活干,我娘又不同意。”
“三姨娘?”
“姑爺啊,你是不知道我們這一家,老大早些年杠樹子因為年輕逞能扛得重,結果摔了把腰折了,沒了壯勞力,出工的時候當婦人的工算,你說要是放他出去了,全家靠老二一個人硬扛,他哪扛得住。掙那點工分可能還不夠卡牙縫。”
“三老表有手藝?”杜天全問。
“他哪有啥手藝啊,就是一身的蠻力氣。”于三娘道:“這年頭只要年輕都有蠻力氣,哪個稀罕你,還不如留在家里有個照應。”
“那大哥說出去你也不讓出去?”
“你大哥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了干活命都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還好點,真要出去了扛扛抬抬的受得了,這要是把病整翻了,我們家哪有錢給他吃藥。與其去掙那兩個還不如在家養著,終歸是餓不死。”
“也快差不多了。”
于興勇不甘心的嘀咕一聲。
又想著有客人在,臉一下就又紅了。
杜紅英默默的聽著,當娘的沒錯,當兒子的也沒錯,只不過各人有各人的立場罷了。
“大老表有手藝?”
“老大也沒有正兒八經的拜過師學過藝,就是你三姨爺以前是木匠,他走了后家里的有工具,老大就自己琢磨著整,倒也能把木頭變得成家什。”
“噢,大老表是木匠?”
“算不上。”提到自己,于興石接了一句:“沒出事以前,我們村里哪家要修房子嫁女做家具我是可以頂一個人的。”
“那我們是同行,我也是木匠。”杜天全簡直就是遇上了知間,看到了堂屋雖然破爛,但是八仙桌和高板凳這些都還像模像樣的:“這些都是大老表做的?”
指著自己做的方凳子問。
“是的,我們家的啥子都是他做的,這個桌子板凳,那個洗臉盆架子,家里的床,老四出嫁時陪嫁的床和柜子。”于三娘唯一驕傲的就是這點:“那時候條件差,但是山里不缺木頭,老四出嫁時還是有點像樣的陪嫁。”
“不錯不錯。”杜天全大加贊揚:“沒拜過師?”
“沒有。”
“那你們家的木匠是祖傳的。”
“還別說,真是祖傳,他曾爺爺就是木匠,傳到三代,到他這一代他爹去得早,還以為傳不下去了,誰知道他自己摸摸搞搞的也能湊得上。”
“大叔表在這方面有天賦。”
杜紅英都要稱贊一番。
“哪里哪里,獻丑了。”
于興石不好意思的謙虛。
杜紅英發現,這一家人都蠻害羞的。
聊了好一會兒,杜天全沒忘記自己的任務是為公。
“三老表陪我在村子里走走?”
“好,走走。”
于興勇帶著杜天全,杜紅英牽著于國慶出了大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