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鋒影的眼神格外的真誠,干干凈凈的,沒有一絲心虛。
也沒有必要為了這件事情所撒謊。
所以晁燕涼真的守了她一晚上。
溫辛的心中慢慢地浮現了一種很復雜的情緒。
鋒影見此接著說:“屬下年幼就跟著王爺,雖然王爺是皇子,但卻從來都沒有得到過該有的尊重,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王爺帶著我們從血肉中拼搏出來的。”
“那時王爺風頭正盛,先皇怕王爺功高蓋主,甚至要毒害王爺,都說虎毒不食子,可先皇卻從來都沒有把王爺當做他的孩子。”
溫辛聽著心口一震。
哪怕沒看到當時的場景,都能猜到那時有多么的驚險,內有先皇步步緊逼,外有蠻族虎視眈眈。
他的敵人想讓他死,他最親的人也不想讓他活。
晁燕涼那時才幾歲?
也就和如今的鋒影一樣大,是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可所有人都盼著他死,盼著他敗。
他不能退,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溫辛一時之間無法訴說心中的思緒。
因為就連她自己都是懷著不純的目的來接近晁燕涼。
鋒影接著說,“屬下從未見王爺露出這么多表情。”
溫柔的也好,憤怒的也罷。
在晁燕涼身上很是罕見,在血液的沖洗之下,他仿佛失去了凡人的七情六欲,成了一把鋒利無敵的劍刃,永遠都帶著煞氣和血腥。
溫辛只是笑了笑,微微地垂下了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所以屬下這一聲王妃并沒有叫錯。”鋒影認為自己說的話很有道理。
溫辛張了張口,在少年那熱烈的目光下,也無法再說出什么拒絕的話。
溫辛和鋒影聊了很久。
大部分都是鋒影在說,終究是個少年人,長久在這威嚴嚴肅的環境下,只要話匣子打開就關不上了。
溫辛是一個很合格的聽眾,時不時地會應和一下,眼神認真地盯著他。
也從鋒影的口中了解到了更加全面的晁燕涼。
那是她不曾接觸過的晁燕涼。
等到有人把鋒影叫走了,這話才止住了。
離開時鋒影還極其戀戀不舍,但又無可奈何。
溫辛低頭想了很久,第一次產生了愧疚的情緒。
其實她剛才在書房與晁燕涼說的那些話,半真半假。
大部分是假,少部分是真。
或許晁燕涼早就看透了她的謊言,只不過是不愿意戳破。
溫辛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去了偏房待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去了書房。
天隱隱約約要黑了,再過一個時辰她就要回皇宮了。
書房的門緊閉著,隱隱約約透著燭火的光亮。
溫辛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才推門進去。
晁燕涼的聽力極其的靈敏,卻仿佛沒有發現多了一個人,低著頭處理著自己的事情。
暖黃色的燭火輕輕地搖曳,落日的霞輝灑了進來。
男人過于俊美的輪廓投射在墻上,他垂著眼,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著信書,緊抿著唇和往日并沒有什么兩樣,卻給人一種暴虐,躁動,抑郁,陰鷙擰在一起的窒息感。
仿佛是沾了血的劍刃,散發著濃濃的煞氣,讓人頭皮顫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