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晨在林莎母親工作的一家大醫院里見到了母女倆,她們站在醫院后院的一間房子外面,正激動地說著什么。鄭晨可以看到她們后面的房門上標著三個醒目的大紅字——解剖室。
“這里的味兒真難聞!”林莎皺著眉說。
“這是福爾馬林,一種防腐劑,解剖用的尸體就浸泡在這種液體中。”
“媽媽,我不想看尸體解剖,我剛才已經看了那么多肝啊肺的。”
“可你必須搞清這些器官在人體內的相對位置。”
“以后我當醫生,病人得什么病,我給他吃什么藥不就行了嗎?”
“可是莎莎,你是外科醫生,你要動手術的。”
“讓男孩子去當外科醫生吧!”
“別這么說,媽媽就是外科醫生,女外科醫生也有很多非常出色的。”
問明情況后,鄭晨答應陪林莎一起進解剖室,這才使林莎勉強答應去上解剖課。剛打開解剖室的門,鄭晨就明顯地感到林莎緊緊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在顫抖,其實她自己的狀態也比這個小女孩兒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她努力克制著不讓恐懼外露而已。一進門,鄭晨就隱隱感到一股寒氣掠過面頰: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發出慘白的光,解剖臺前圍著一圈小孩和兩個大人——他們都穿著白大褂,加上這里的地板和墻壁也是白色的,使這個白色世界顯得陰森森的。唯一的例外是,解剖臺上的那個東西是暗紅色的。
林莎的媽媽拉著女兒來到解剖臺前,指著那暗紅色的東西讓她看,“為了解剖方便,尸體要進行一些預處理,要剝掉一部分皮膚。”
林莎猛地掉頭沖出解剖室,在外面嘔吐起來。鄭晨緊跟出來給她拍背,她這么做只是為了找個理由走出那間屋子,她努力克制著與小女孩兒一起嘔吐的欲望,同時感覺到在陽光下真好。
林莎的媽媽隨即也跟出來,彎下腰對女兒說:“別這樣莎莎,看尸體解剖是一個實習醫生很珍貴的機會,慢慢會習慣的。你把尸體想成一臺停轉的機器,你只是在看這臺機器的部件,那樣就會好受些了。”
“媽媽,你也是機器!我討厭你這臺機器!!”林莎沖媽媽大叫著轉身要跑,但鄭晨一把拉住了她,“林莎,聽著,即使不當醫生,別的工作也同樣需要勇氣,說不定比這還難呢!你得趕快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