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眾客眼中神光振奮!
在座的都是家里闊過的,哪不知道鹽這東西的好處?
若真能形成產業,是絕對能養活河東的!
霍平章到底老辣,眉頭微沉,旋即抬手。
院中家丁們會意,即刻將除各家主外的其他人,悉數驅出院中。
“鹵鹽礦煉鹽我也知曉,問題是,煉制之法壟斷在朝廷手里啊!”有人當即道出難點。
沈信搖頭,笑道:“煉鹽消耗巨大,需要大批人力,如這等需求極大的日常物,又怎么可能長時間壟斷呢?”
那人一愣,旋即點頭:“有理!”
眾人望著沈信,眼中光彩更濃。
莫非,沈信已經搞到煉鹽之法了?
“盤下河東鹽礦,并借此養活河東人,所需資金甚大啊。”吳家主再次嘆氣:“若是以往我們合力還能勉強一試,而如今……”
“無妨。”
一直沉默的周徹開口:“資金,我們會墊足。”
吳家主看著他,皺了皺眉:“想來這是沈公新收的俊杰?小兄弟,這當中所需的墊資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吳家主所言甚是,‘墊資’二字,又豈是你能隨便斷言的?”
有人附和搖頭,若非場合不允許,他幾乎要發笑。
一則錢款甚巨,現在的沈信掏不出來;二則墊資是所有生意里最危險的,一個隨從竟敢隨意決斷,你把主人的位置擺哪了?
砰!
回答他們的,是一個個甩在地上的布袋。
隨著布袋撕開,外面附著的谷物淌落,藏在當中的一根根金條、成疊的錢票出現在他們面前。
“嘶——!”
場中目光,立時不會動了。
便是出身干凈如霍平章、霍洗憂父子,也被這比巨款所震撼。
稍許,他們將目光挪移至周徹身上。
又看了看沈信。
沈信沒有表示不滿,反而笑道:“諸位,這些資金,可夠助我等再興鹽產,度過難關?”
“夠!”
“足夠!”
“若是有這些錢,我等何愁宗族存續!?”
眾家主連連頷首,激動難抑。
“諸位莫要高興太早,我還有一問!”趙闖突然舉手。
“趙兄弟直言便是。”沈信道。
“錢有了、鹽礦能盤下了、也可以養活人口了。”趙闖的目光掃過眾人:“但是諸位想過沒有,我們如何守住這些東西?”
“錢糧,我們有過。”
“人口,我們也有過。”
“難道掠奪我等最狠的,是所謂天災么?”
“諸位,這是一顆碩果,李郭豈有不摘的道理?!”
趙闖的話,宛如一盆冷水,將眾人的激動瞬時澆滅。
一個個臉垮了下去,沮喪無比。
是啊,固有錢財可用、固有產業可做……到最后,還是要便宜李郭!
要么老實交出,空忙碌一場。
要么死咬著不放,然后李郭讓你去死!
“嗤——”
周徹不能忍,嗤笑出聲。
“足下笑什么!”
“你到底是何人?”
“沈公,你這個同行者,似乎對我們頗有意見?”
眾人且怒且疑,語帶憤懣。
“在下周角。”
周徹自報家門后,眾人對視,眼中疑惑愈濃。
周角?
未曾聽過!
吳家主冷言道:“你方才是在笑我們?”
“難道諸位不可笑么?”
周徹搖頭,面具下露出的半張臉笑意愈濃,語氣卻也陡然一變:
“諸位身為河東大族,卻不能安定鄉土。”
“廣有田地、富藏錢糧,卻為他人所奪。”
“昔日雄踞本土,欺上而威下;今朝茍延殘喘,斷臂亦難求存。”
“今有鹽道,又有沈公不吝擲金相助,再開生路。”
“卻又心生畏懼,畏縮不敢行!何一處不可笑?”
聽了這話,眾家主怒意更甚!
一個個怒睜雙目,恨不得生吞周徹。
又慚愧更甚!
你踏馬的——怎么捻著傷疤往死里揭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