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老六沒有策應我們進攻箕關,才使我有此敗!”
唐繼業是疆場宿將,也是官場老油條,即刻明白周漢的意思:輸已經輸了,但鍋一定要甩出去!
否則,這么一場慘敗坐實,全軍自周漢往下,全得戴罪!
“殿下說的是……”他剛想附和,又猛地想起了什么:“可我們得活著回朝。”
“活著回朝?”
周漢猛地抬頭,臉上涌起一股蒼白:“是!是!我們現在未必能活著回朝……”
一旦大營被拿下,自己將被困死在河東。
“繼業。”
“末將在!”
“你輕裝速歸,告訴皇甫龍庭,務必堅守待我歸來!再有,讓他向對岸求援,請求從雒京城中調援軍來!”
“是!”
——朝廷大營——
“得撤了。”
看著幾處被攻破的缺口、看著營外七八萬的賊軍,皇甫龍庭搖頭一嘆。
“撤?”身邊家將面色一白:“將軍,我們撤不得啊。”
“如何撤不得呢?”
“我們撤了也必然要死!”家將語氣急促:“不戰而走,致使主力淪為孤軍被困……車裂!”
“車裂也要撤。”
皇甫龍庭搖頭,語氣很堅定:“大河以南的主力都被調過來了,我們一旦死在這,雒京將無屏障。”
“屆時郭鎮岳一鼓渡河,將雒京震動;哪怕他打不破雒京,國家也難免一場震動啊。”
“將軍……”
“好了!”
皇甫龍庭大手一揮:“傳我令,收集營中火油干柴,集中于第一道營盤。”
“點火之后,全軍后撤渡河。”
“將多余的船只燒了,將渡橋拆毀。”
“是!是!”
家將滿頭大汗,連連點頭,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二皇子他們……”
“天子重于皇子。”皇甫龍庭一揮袖。
轟!
唐繼業距營還有十數里地時,便瞧見大營所在,火光沖天。
隔這么遠,給他熱出一身汗,整個人像從水里撈出來似得。
“你說什么!”
“皇甫龍庭一把火燒了大營和渡口!?”
周漢提著唐繼業的衣領,噴的唾沫橫飛。
唐繼業滿臉絕望:“是……”
周漢手一顫,將他推開,踉蹌退了幾步:“完了……一切都完了……”
如果能在營破之前趕回,那自己還有維持不敗的機會。
而如今,大營失、渡口被焚……
“我們高估了皇甫龍庭。”
說話的人名為曹彥卿,是兵曹尚書曹正的侄子,也是追隨周漢多年的親信。
“不!不!”周漢搖頭,猛地吸了一口氣:“我還是低估了他……他寧愿身受車裂之刑、背負敗軍之罪,也不想雒京冒險。”
“既然他愿自我犧牲,那本殿下就成全他!”
周漢轉頭,望著唐繼業:“繼業,大軍便托付給你了。”
唐繼業一愣:“殿下您的意思是?”
“大軍回不去的。”周漢搖頭:“但我身為皇嗣,別無選擇,不可能在賊手下茍全性命!”
唐繼業呼吸一重。
他不是傻子,周漢的言外之意他已明晰:皇嗣不能茍全于賊,而自己不是皇嗣,關鍵時刻,是可以選擇保命的……
“殿下!”
“你寬心!”
周漢抬起那只還完好的手臂,壓在他肩上:“你的家小我一定會保全,在這拖延一些時日。”
“回去之后,我會讓皇甫龍庭和老六吞下敗軍之責。”
“我會讓父皇重新調撥兵馬,殺回來救你們出去!”
周漢要開潤了。
唐繼業沒有拒絕的余地:“殿下保重!”
“先不要聲張,穩住軍中情緒。”
“是。”
周漢只帶了二三十個隨從,當中包括曹彥卿等幾個重要‘人證’。
——證明敗軍之罪主責在皇甫龍庭的人證!
周漢開始逃亡,而郭鎮岳卻在原本屬于他的營盤中大肆慶功。
在只有三人時,他主動向李青端起酒杯:“能有此勝,首謝李公,否則斷然不能贏的如此輕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