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公客氣!”李青亦滿面堆笑:“你我同為河東出力。”
“是啊!”郭鎮岳點頭,目光一轉,笑意不減:“我等同為河東出力,我也聽說……似乎李氏在河東新添了一樁大生意?”
李青心頭一驚。
精明如他,馬上明白對方所指。
其人面色不變,只是搖頭笑道:“真要是賺錢的大生意,哪里能少得了郭公你呢?”
“鹽礦之事,當下還是賠錢墊資階段。”
“郭公又忙于戰事,便沒有擺出來讓你徒添煩惱了。”
“今番勝局已定,正好商議此事!”
從家族利益出發,李青希望周漢失敗,但不想他敗得這么快!
他已囑咐鹽幫迅速推進,盡可能吃下更多利益。
可畢竟時日有限……如今郭鎮岳騰出手來,這肉怕是要讓他切走一大塊!
“那便好!那便好!”郭鎮岳很滿意,笑呵呵的點著頭。
“二位。”在旁作陪的賈道忽然開口:“外敵已退,需防內賊啊。”
郭鎮岳目光平靜,似早有所知,只是望著李青。
李青面露不解:“賈先生這是何意?莫非你認為這當中有鬼?這你大可放心,此事由沈信經手,難道他還敢有二心不成?”
“便是他真有這個想法,也斷然沒有這個能耐!”
說到這,他神情一變,全無之前那笑呵呵好說話的模樣。
取而代之的是陰狠、肅殺!
作為河東首屈一指的大宗主,在尚太平時將女兒運作嫁給皇子、在河東大亂時穩住家族并趁機擴張,直接將最強對手生吞活剝;如今,一面做著皇子的岳丈,一面和河東大反賊稱兄道弟……如此手段,豈是良善無能之輩?
賈道沒有回答,而是從桌上端起一碗肉食,又從帳外喊進來一名賊軍。
他端著肉食走到軍士面前,指著他腰間掛著的刀,道:“這是一位河東鄉親,他原先是在家務農的。”
“連年天災、田無所產、官府無力賑災,彼輩沒了活路,便掛著刀追隨郭公,以此混口飯吃。”
“如今——”他伸出手,將對方刀拔出,又將肉食塞在他手里:“有人告訴他:不需拼命廝殺,有一條新路可供飽食足衣,還有一份產業能夠養家。”
“李公你說,他是愿意去刀口舔血搶食,還是跟著沈信呢?”
“沈信只有百人、千人,哪怕萬人!面對李公您時,也需低頭做小。”
“可若有數十萬人乃至整個河東人都想投靠他過活,又有數萬乃至十數萬男子愿意拔刀庇護他們的利益時,他還會畏懼李公您嗎!?”
這段話,徹底震住了李青。
郭鎮岳表情也多出幾分嚴肅。
前者將酒杯擱下,眼中多了幾分冷色:“他便是有這個想法,也沒這么快……我隨時能摁死他!”
“或許如此。”賈道點頭,又道:“但李公和李氏對他的鹽幫了解多少呢?安插了幾個眼線?控制了哪些據點?錢貨是否捏在你們手里?”
“如果沒有,誰能知道他何時擁有顛覆之能?”
李青放下的杯子又拿起,臉上可見的不自然,以及殺氣更濃了:“是我疏忽了,總覺得和以往他做的生意沒有區別……”
“沈信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能屈能伸,既能賺錢,也能迷惑人,是個天生的絕頂商人。”賈道點頭復搖頭,忽然笑了:“但所幸也在此,他只是個商人。”
“不到最后時刻、沒有絕對把握,他沒有拔刀而起、振臂呼從與人決死的勇氣。”
“若有,他現在便具備叫河東天翻地覆的能力了!”
郭鎮岳目光微縮:“有先生說的這般嚴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