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賈道重重點頭:“誰掌握了河東人的活路,誰便能得到河東人的擁護。”
“這是大勢所在,絕不可逆。”
“若等他真正勢成,便是二位同去,再驅兵十數萬,也于事無補了!”
郭鎮岳扶案而起:“何解?”
“急策,郭公即刻撇下朝廷敗軍不顧,領軍十萬回郡城,與李公聯手鎮壓沈信,攻殺一切有可能反叛者。”
“平策,郭公在此以吃下朝廷敗軍為要,李公則先回去,要求沈信交出鹽礦、依附人口、將整個鹽幫接管到手。”
目前,鹽幫雖然轟轟烈烈,但在河東內部異常和平。
對于李氏,沈信好處給夠;對于郭氏,沈信給夠好處。
概括來說:鹽幫一邊搞產業、搞發展,一邊瘋狂舔李郭,又喊爸爸又送錢。
要多乖有多乖。
以至于,郭登臨向父親匯報鹽幫之事時,也只是隨口一提。
郭鎮岳本人也沒有太大反應。
但他習慣性將事告訴賈道參謀,引起了賈道的絕對警覺!
如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賈道卻給出這般‘驚天動地’的解法,著實讓二人吃驚。
兩人陷入了沉默。
賈道也不再開口。
他是謀士,謀士只負責參謀,至于決斷取舍,那便是老板的事了。
如賈道所言——沈信是隱患;依現實所觀——敗軍是利益。
舍下如此重利,用傾天之力去擺平一件目前還算小事的事……
站在老板的角度而言,劃不來。
所以,郭鎮岳的答案顯而易見:“大勝不易,就此退去,這些敗軍將得以撤回,豈不前功盡棄?”
“有了這批精銳兵源,朝廷后續再來征討,也容易許多……李公!”
不等郭鎮岳開口,李青便頷首:“郭公的意思我明白,我先回去處理。”
“有李公在,想來此事能迎刃而解。”郭鎮岳輕松地笑了,又補充道:“我會讓犬子力助!”
——摘的沈信果子,我也要吃一份!
李青頷首:“自然。”
當下,李青放下杯子便往回趕了。
而郭鎮岳也沒有拖沓,舉兵往山道內壓去——這批朝廷敗軍,他得盡快吃下去。
路上,賈道依舊面露沉思色。
郭鎮岳笑問道:“先生還在想鹽幫的問題?”
“不。”賈道搖了搖頭:“我在想一個人。”
“誰?”
“六皇子徹。”
雒京。
敗訊傳回后,朝野一片震動。
民間有膽小的富戶,已經開始收拾細軟跑路了。
朝野上下,也是議論紛紛:
有認為作戰失利,主要責任自然應由周漢背負的;
也有人說皇甫龍庭退的太快,前線激戰方起,你怎么就跑了回來?
還有甩鍋箕關之外周徹的,抨擊他全程看戲,就知道接著奏樂接著舞……
而被困北岸的大軍,到底淪落到哪一步,更是無人知曉。
有說還在堅持抵抗的、有說已被全殲的、有說已投降的、全軍開始逃亡的……
總而言之,嘈雜之聲,使雒京城內一片慌亂與沸騰。
這兩日,群臣也是激烈爭議。
直到今日朝議,又一則重磅落下——周漢回來了!
當黃門將這則消息傳來時,正在朝議的天子和群臣都懵了。
周漢回來了?
大軍沒回來,他自己跑回來了?
撇下軍隊逃竄,依罪——夷三族啊!
不過周漢的戶口本上包括天子本人……
“父皇!”
不久,半身染血,渾身濕透的周漢跪倒在大殿中。
他兜鍪已失,甲胄卸在了北岸,渾身只有單衣,還有一口臨時湊用的環首刀。
要多凄慘,有多凄慘。
天子目光平靜,依舊看不出喜悲:“你怎么回來的?”
至于群臣,一個個屏氣凝神,不敢吱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