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超逸低下頭、后退,掀開戰袍、抱拳、單膝著地:“末將皇甫超逸,見過六皇子殿下!”
——轟——
人群驚嘩。
“這不可能!”
汪仲咆哮,撲向跪著的皇甫超逸,眼睛血紅:“王八蛋!你在這胡說什么!?”
蓋越劍鞘一橫,便砸在他腿上。
幾名護衛走了出來,用長槍將他拍翻在地。
同時,一人亮出一塊金色腰牌:“這是六皇子府邸在雒京城的通行腰牌,你可認得?”
汪仲看了一眼,渾身都開始發顫。
“你們都是禁軍出身,世代良家兵戶。依我朝制度,凡禁軍序列,一應軍餉、撫恤、妻兒老小用度,皆由皇室私庫支出。”
“如此付出,要的是什么?要的是禁軍遠超其他軍士的戰斗力,要的是禁軍絕對的忠誠!”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你們當中,甚有家族累世食皇祿數百年者!”
“要你們盡忠時,你們便舉手投降,甚至逼主將投降!這是軍人所為么?”
“用兵犯險,誰能避免?你們入險則說周氏皇家拋棄了你們,那我呢?!”
“本殿以皇嗣之身深入河東,比不得你這條命珍貴么!”
撲通——
汪仲崩潰了。
渾身遍布冷汗,力氣也被抽空,其人雙膝下跪,伏地而哭:“我等也有妻兒老小,只是為求一條活路,對皇室一直忠心耿耿!”
“在進入絕境之前,下臣一直配合皇甫將軍……此前,我曾斷后兩次、親手斬賊九人!”
“哪怕被圍在此,我等依舊竭力殺敵,前后擊退許破奴多次,誅賊數千人。”
“奈何疲餓交加,又脫困不得,實在是看不到半點活路,才不得已暫時投靠河東賊的,還望殿下開恩啊!”
“沒錯!”他身邊人也緊跟著跪好,哭訴道:“殿下,我等也是人,都有家人記掛著,誰又愿意白白送死呢?”
“我等沒有禍害百姓,也沒有做有害皇室和朝廷之事。”
“說到底,兄弟們只想活著……請殿下開恩!”
嘩啦——
所有人陸續跪下:“請殿下開恩!”
“怕死求生,是人之本能。”
周徹手扶長劍,緩緩搖頭,目光陡然凌厲起來:“但你們不行!”
“你們是禁軍,是天下軍人之楷模!因懼敵而降,卻得饒恕,將來天下軍人,還有哪個會死戰!?”
感受到周徹的凜凜殺意,汪仲磕頭不止,已是哭的涕泗滿面:“殿下,下臣從軍以來,共斬首五十一級,請用功勛贖罪!”
在大夏朝,爵位、功勛、捐錢都能用來贖罪。
“我曾斬首二十三級,請用功勛贖罪!”他身邊那人亦道。
眾人爭先開口。
一則是想在程序上爭取活路,二則是告訴周徹:除此次之外,以前我們是真的給你周家效力了得。
“此番諸位身臨絕路死地,確因周漢之失而起,本殿理解。”
“此前諸位多有功勛,為國建功立業,殺敵頗多,本殿理解。”
“屢次沖殺,難得活路,最終屈服,本殿也理解。”
汪仲只能低聲啜泣,不敢打斷,也揣測不出周徹的意思。
“可是……叛逆之罪,不可贖!”
周徹大手一揮:“來人,將東西呈上來!”
“是!”
很快,一個個酒碗放在了眾人面前。
有甲士用推車送來烈酒——摻了毒藥的烈酒!
“念及你們過往種種,本殿給你們三條路走。”
“第一,飲下此酒,罪孽全消——在朝在野,諸位依舊是舍身為國、戰死河東的英雄。撫恤照發、軍戶照舊、宗族榮耀得以存續,且可再添一筆。”
“第二,押回朝中,等候審判。”
“第三……”
說到這,周徹忽然冷笑起來:“你們既然敢叛逆,自然是膽色過人的。那就放手一搏,向我揮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