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別無他法。”霍洗憂無奈搖頭,道:“你二人且立刻離開軍隊,一則沿途照料,二則好和其他殿下的人及時接觸,設法救人。”
“是!”
霍洗憂又安排心腹老成之人,總領此事,去和鄭清厄接洽。
夜里,囚車抵達羊腸關,霍氏中人徑直來見鄭清厄,并將諸事告知。
“竟有此事……哎!”
鄭清厄趕來看趙佐,無奈道:“你應該先答應他,權且護住自己,待立功贖罪后再說啊!”
趙佐搖頭:“先前因誤替五皇子做事,如今若效力二皇子,日后又再背之,天下人如何看我?”
若不背之,那豈不是要替恩主對手效命?
所以,在趙佐執拗的觀念里,他寧愿選擇如此。
鄭清厄無奈一嘆:“我先將你暫扣于此,傳訊回朝,與眾人共商對策。”
趙佐默然之后,道:“給您添麻煩了。”
“郡君!”
有軍士跑來,道:“羊腸道有單騎而來,說他是王氏中人,有重事見主關之人。”
“王氏中人?司空王宸那個王氏?”
“是。”
“帶我過去!”
來人正是王橋。
寒冬下水,又一路狂奔,王橋入關之后,身體已經垮了。
火光下,臉色呈現病態的紅。
鄭清厄親自給他倒了一碗水,他一口喝了個干凈。
鄭清厄抓住他的手腕,即刻眉頭皺起:“閣下高燒很嚴重,可以先休息。”
“沒有時間。”王橋晃了晃頭,使自己盡量保持頭腦清醒,而后將太原所發生的事告知鄭清厄。
砰!
聽完之后,鄭清厄瞬間變色,勃然起身:“畜生!”
“他韓問渠也是做了多年父母官,怎么能做出這等殘民害國、禽獸不如的事來!?”
“并州父老向東走入羊腸關,才有一線生機……還望鄭公接應一二。”
說著,王橋跪了下去。
鄭清厄立馬將他扶住,道:“我會盡力差快馬送信追上右路軍,便是不能發兵,也會盡力周全百姓。”
“那便好……那便好!”王橋晃悠著點了點頭,重新站好:“那我回去,將此事帶回并州。”
“萬萬不可!”鄭清厄道:“你傷病已深,回去途中性命難保,務必歇下。”
“承您的情了。”王橋慘然一笑:“我族已無,家人俱沒,殘存的兄弟也在護我突圍時死傷殆盡。”
“我又何必求活呢?”
“我早該死了……”
他轉過身,步伐踉蹌而去。
從并州頂尖巨擘子弟,一墮淪為罪人。
還來不及悲傷,整個家鄉淪喪,目睹家鄉被異族踐踏、無數鄉親死去……他們內心承受的悲痛,是外人無法理解的。
如今,任務完成了,極致的悲亦在心中爆發。
王橋求活之心,已然泯滅。
他最想的,便是能在臨死之前,多殺幾個叛軍墊背!
“且慢!”
鄭清厄出聲,王橋卻沒有止步。
“你替我救個人,救個好漢。”
“嗯?”
“我這有個一等一的英雄人物,槍馬了得,河北無雙……”
——嗖!
一支箭帶著火焰,射在了草垛上。
押送趙佐的軍士‘大驚’,而后呼喚著奔走。
王橋提刀‘殺’入,來到囚車前,他竟持刀在車上迅速刻了幾個字,而后再揮刀開牢。
又從地上撿起鎖匙來,解了趙佐鐐銬。
做完這一切,他身體一晃,往前栽去。
趙佐慌忙將他扶住。
一接觸,趙佐只覺滾燙無比。
“尊兄何人?”
王橋虛弱應答:“將死之人……”
“這……”趙佐一時都有點懵:“恩人留個姓名……我先帶你去找大夫!”
“不必了……都不必了。”王橋想要擺手,卻發現手已經抬不起來了:“我不行了,我要休息一會兒……鄭公說足下河北無雙……只盼足下留有用之軀,多殺叛軍,助我家鄉早日安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