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嘴里的那些人指的是誰,自然不必多說,屋子里幾個人心里門兒清的。
“音音小姐這是說的什么話!”常嬤嬤眼圈一下就紅了,她何嘗不心疼這個命途多舛的主子,“只要小姐還是老夫人的孫女兒,那就是老奴的主子!”
說罷似乎是想起今兒個的正事,忙擦了眼淚,聲音倒是低了幾分。
屋子里裴音素來只留下信任的丫鬟伺候,她不像是盛鸞那樣正兒八經的小姐,所以并沒有要多少個丫鬟。
許多事情她在教坊司的時候做慣了,也不愛叫人服侍著,故而屋子里有小六和綠珠照應著倒也夠了,余下的只有院子里做些粗活的粗使丫鬟和嬤嬤。
瞧見屋子里沒有旁人,常嬤嬤又覷了一眼裴音的臉色,這才開口道:“老夫人打發老奴來,是為了同小姐說一聲……明日那忠勇侯府就要上門來下聘了。”
原本裴音還想著,祖母院子里那么多跑腿的丫鬟婆子,今兒個怎么偏偏勞動常嬤嬤特地跑一趟,卻沒想到是為了這事兒。
她恍惚了一陣,而后才想起來,之前去侯府探病的時候確實是聽到過這一遭。
想必是忠勇侯背后施壓了,侯夫人實在是沒法子拖了,這才定了下聘的日子。
“換親并不是小事,小姐也是知道的,我們這些勛貴人家總是要走個過場。”
常嬤嬤一邊說著,一邊也不忘時刻留意面前小主子的神色。
說白了盛老夫人叫她親自過來說,便是擔心裴音想不開這事兒。
畢竟這婚事本是裴音的,而后在多方推動之下,這才轉到了盛鸞的身上。
“庚帖自然是要退了重新換的,這事兒老夫人的意思是,小姐還是要親自過去的,也叫她們知道這事兒是虧了小姐的。”
話說到這兒,裴音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感嘆祖母用心良苦,真真是顧著自己的想法,生怕她有一點兒不快。
“祖母的苦心,我是明白的。”
“音音小姐心里清楚就好,老夫人也是為了小姐打算,姑娘家的日后到底是要嫁人的,老夫人如今沒什么旁的牽掛,除了這盛家日后的……便是小姐您的婚事了。”
因著貼身伺候盛老夫人數十年,常嬤嬤早就將自己當做盛家人,當做盛老夫人的親人了,有些話她自然比旁人敢說些許。
裴音也曉得,便點了點頭,又問了常嬤嬤不少話,諸如盛老夫人這段時日吃的可好,睡的如何,又囑咐了這段時日有些倒春寒,別叫老人家著涼的。
讓綠珠送人出了門,裴音這會兒才有功夫細細思索方才常嬤嬤的話來。
祖母的打算,她只明白了三分。
依照祖母那比自己精明百倍的性子,叫她明日務必出面,定然不可能只是去落盛鸞的顏面,還有別的打算的。
可祖母既然沒有喚自己過去,沒有讓常嬤嬤明說,那就是讓自己等著明日再看了。
嘴角上揚些許,裴音吩咐道:“小六,綠珠,將之前剛做的那套見客用的衣裙先掛起來,明兒個就穿那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