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鐵打造的尚方劍突然發出龍吟,劍脊映出朱標渙散瞳孔里最后一點清明——太子染血的指尖正顫抖著探入蟒袍廣袖。
藍玉突然捂住當年被流矢貫穿的右眼,指縫間滲出黑血:陛下!
白溝河...是白溝河的陰兵借道!他腰間佩刀自動出鞘三寸,刀柄鑲嵌的東珠竟與朱允炆懷中卷軸同時泛起青光。
檐角鎮殿獸口中含著的銅鈴無風自動,將漫天雪片震成齏粉,混著朱標咳出的血霧在御案上拼出半闕《破陣子》。
朱標青灰色的唇間忽然溢出一聲輕笑,五指自袖中拽出塊染成褐色的硬饃。
那饃上整整齊齊排著七個月牙狀齒印,最深的豁口處還嵌著半片發黑的黍米殼。
太子手腕翻轉間,硬饃當啷砸在青銅地磚上,竟將磚面龜甲紋砸得逆旋三寸,貢院方向傳來古柏轟然倒地的悶響。
允炆...朱標喉間涌出的血突然轉為詭異的靛青色,指尖在硬饃表面摩挲出沙沙聲響。
浸透血漬的黍米殼簌簌剝落,露出饃心暗藏的半枚玉質虎符。
朱元璋肋下箭疤紫光大盛,當年陳友諒座艦的殘木竟從太廟方向破空飛來,箭簇般釘入朱允炆腳前三寸之地。
少年太孫懷中卷軸無火自燃,燒焦的南北分卷條款灰燼里鉆出七條赤鏈蛇,首尾相銜盤成北斗狀。
朱標渙散的瞳孔突然定住,染血的硬饃滾過藍玉戰靴上的箭痕,在地磚裂紋交匯處立成不倒之姿。
檐下冰棱墜地粉碎的瞬間,眾人分明看見饃上齒印在磚面投下的影子,竟是靖難之役陣亡將士的名錄。
泡...軟...太子指尖最后一點溫熱滲入虎符裂隙,貢院坍塌的古柏年輪間突然涌出墨汁般的黑潮。
朱允炆尚未驚呼出聲,那硬饃上的半月牙印已在地面烙出深坑,坑底隱約可見燕山鐵騎踏碎的冰河。
奉天殿的銅鶴香爐突然傾倒,青煙在半空凝成虎形。
朱標染血的指尖劃過玉符紋路,御案上的《皇明祖訓》無風自動,書頁間浮現出永樂年間才會出現的九邊布防圖。
允炆...這饃...太子喉間涌出的靛青血珠墜在黍米殼上,竟將青銅地磚蝕出星宿圖紋。
藍玉戰靴上的箭痕突然滲出紫紅銹跡,這位征戰沙場二十載的老將踉蹌半步,仿佛被某種無形力量攫住咽喉。
殿外三千舉子的誦讀聲穿透窗欞,朱允炆跪行時腰間玉帶鉤刮過地磚,尖銳聲響與《大學》章句混作奇特的韻律。
倒懸在藻井的冰棱接連炸裂,碎晶里折射出七種不同制式的軍旗——那是未來靖難戰場上才會出現的藩王圖騰。
爹!少年太孫的哭喊帶著奇特的共鳴,檐角銅鈴應聲而裂。
碎屑墜入朱元璋懷中的《清丈田畝冊》,墨跡遇血竟游走成河洛圖。
老皇帝肋下箭疤迸射的紫光里,陳友諒座艦的殘木碎片正在太廟梁柱間震顫,仿佛六百亡魂即將破封而出。
朱標渙散的瞳孔突然聚焦,硬饃滾過藍玉戰靴時帶起一串火星。
當黍米殼盡數剝落,半枚虎符與地磚裂紋完美契合的剎那,貢院方向傳來山崩般的巨響——那株千年古柏的每圈年輪都在滲出墨汁般的黑潮,枝干斷面赫然顯現金陵城墻的微縮投影。
泡...軟...太子最后的氣息化作白霜覆在虎符表面,奉天殿十二道盤龍柱同時浮現血絲。
藍玉佩劍自行出鞘三寸,劍身映出的卻不是殿內景象,而是居庸關外風雪中疾馳的玄甲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