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俊平淡道:“每獄情之失,多起于發源之差;定驗之誤,皆源于歷試之淺!”
仵作作為賤也,向來不為那些正統讀書官員所看得上,更別提會放下身段去檢驗尸體,但這個行業卻對案件的決定性作用。
每一個小小小的誤判,或是仵作從中被人收買都將導致冤假錯案的發生。
而每一條冤假錯案的背后都是一條性命。
我有強橫法力,以游戲人間的姿態,世間大可去的,無人能拿我怎么樣,但那些死去的人的卻不一樣。
佛語: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大和尚,我送你一句話。
【獄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檢驗。蓋死生出入之權輿,幽枉屈伸之機括,于是乎決。】
法海閉目雙手合十,陳俊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錢塘縣衙外,知縣夏承德早早收到消息,帶著一班干員在門外接應,穿戴整齊莊重,拿出最高規格禮待。
“法海禪師駕臨,學生有失遠迎。”
知縣夏承德見到法海,立刻就小步快跑過去,他年過中旬,但賣相極佳,風度宜人,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你們先好好招待許公子,我和禪師入內堂。”
“.....”
“這邊坐,這邊坐....禪師能夠駕臨錢塘真是學生三生有幸啊,我對禪師仰慕的很,一上任后就帶著夫人前往金山寺燒香,可惜沒能見到禪師。”
法海靜靜聽完知縣夏承德寒暄禮遇,然后將與陳俊在書院的發現說了出去,卻不料這個知縣是位太極高手,推手運轉自如,連法海都拿不住話頭,徒感空耗時間。
“知縣打算如何做,請給出一個章程。”法海再次發問,聲音加重了幾分,“我愿意替許施主擔保,以他的品性絕非是做出如此殺人行徑的人。”
“禪師善良大德,但不要被輕易哄騙。
此子在書院與鄉間多有傳出玄通巫法傳聞,更兼幾次被書院弟子親眼所見有妖類向他叩首,如若不是他殺,如何能做到此等命案?”
“說的好,既然有妖精向他問道,他如果想殺你們,豈不也是不費吹灰之力。”
法海聲音軟了下來,“知縣大人有沒有想過,若是他真一怒之下殺人,那就是正中真兇下懷,不是他殺的最后也就變成他殺的了。”
“學生受教了。”
知縣拱拱手道:“夏某定會按照朝廷法理辦案,不會讓好人無辜之人蒙受冤屈,也不會姑息一個壞人.....”
法海心中一嘆,從座位上起身:“容貧僧有事先行一步。”
“禪師稍等一步。”
法海心里念著轉機出現,停下腳步,卻見知縣拍拍手,兩個人抬上一盒金子放到桌案上。
“這是什么意思?”法海聲音無悲無喜。
“學生素來仰慕禪師,知道禪師不慕名利,但金山寺歷經風雨,總有需要修繕地方,小小心意,略表一二,還望禪師收下。
最后望禪師不要輕信他人,案件交給官府著手辦理,學生在結案后定會給禪師一個交代。”
“錢就留來修建民生工程吧,金山寺還有不著。”
法海輕輕搖頭:“剛才那位許施主送我一句話,現在我轉正送給知縣大人,略表貧僧心意:
獄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檢驗。蓋死生出入之權輿,幽枉屈伸之機括,于是乎決。”
知縣臉色陰晴不定。
法海出了縣衙內堂,走到空堂來,只見地上到了一片的捕快,痛苦的捂著肚子哀嚎慘叫,地上還有零散的捕快刀。
“多謝許施主手下留情。”法海似乎明白了。
“大和尚在知縣面前擔保我成功了?”
“沒有——”
法海道:“不過貧僧愿意以聲譽擔保,讓許施主開館驗尸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