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山賀的表情原本就堅硬如巖石,此刻更是帶了一絲冰冷。
路明非的話已經明明白白地表明了密黨對日本分部的不信任,這對他來說是赤裸裸的侮辱。
“請盡快告訴我你的答案,在這支煙燒完之前。”路明非的眼簾很濃密,在那對黃金瞳熄滅之后完全遮住了他的眸子,這讓犬山賀無法看見他的眼神。路明非的語氣淡淡的,回來之后他說話就總是這樣,就像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既不悲傷也不喜悅,只有在面對那么寥寥幾個人的時候才會表達出自己的情緒來。
犬山賀的瞳孔縮了縮。
他當然相信路明非不會在這里對他動手,但這顯然是密黨在逼迫蛇崎八家表態,或許是那些古老的元老們在用這種方式來檢驗日本分部是否依舊如六十年前那樣忠誠。
如果他選擇拒絕,那么卡塞爾學院會對整個日本分部逐漸失去信任,這在如今的節點是很致命的,犬山賀作為蛇崎八家的家主之一,自然知道家族對密黨的忠誠其實根本就經不起絲毫的考驗。
這時候路明非才開始抽那支已經燃燒過半的煙,裊裊升起的煙霧隱沒了男孩那張堅硬的臉,唯有那對藏在濃密眼簾下的眸子還反射著微光。
人們時常會因為路明非的表現而忽略他的實際年齡,雖然他時常讓人覺得那是一個足夠支撐起一切的堅硬如山的男人,但他其實才過了十八歲生日,距離十九歲甚至都還有半年,還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
這時候犬山賀看見路明非的模樣似乎柔軟了許多,真的變得像個孩子了。
他壓抑了自己的怒火,眼神幽幽,卻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半支煙大口抽的話很快就抽完了,但犬山賀一句話都沒說。
路明非并未流露出遺憾或者別的什么神色,起身出門,“犬山家主如果愿意的話,這段時間可以一直住在諾頓館。我會重新要求召開校董會議,以我s級的權限申請啟用諾瑪的戰爭人格eva,對你們的輝夜姬進行全面進攻,eva的能力超過諾瑪幾倍,在幾天時間里就能讓輝夜姬對日本完全失去掌控。”
酒德亞紀連忙跟上。
就在他們將要踏出那扇門的時候,忽然聽見背后傳來極輕極遠的老人的聲音,“我知道你們的行動,昂熱校長已經告訴過我,對那樣惡鬼般的墮落者,我作為斬鬼人也感到痛恨與憤怒,所以我會參加你們的任務,并且請求由我親手割斷那頭野豬的喉嚨。”
“犬山家主果然是一個能夠為家族大業犧牲很多的人。”路明非頭也不回。
“是,包括我的生命和我的榮譽。”
“可我要提醒你……”路明非的聲音很輕很輕,他深深地嘆息,只覺得外面一片寂靜,雨沙沙地下著。
犬山賀忽然抬起了頭,路明非要對他說什么?
驟然間,滾滾的雷聲由遠及近,伊利諾伊州的第一場春雷在此刻奏響,沉重巍峨如轟鳴的銅鐘。
會議廳另一側直接通向諾頓館后方的大門猛然洞開,這一剎紫色的電蛇撕裂夜空,慘白的光宣泄在整個卡塞爾學院之中。
路明非和犬山賀同時看過去,漆黑的人影站在門口,風聲仿佛獅吼,教堂中的燭火被疾風壓得矮下身去,半數以上的火光在門開的瞬間熄滅。
狂烈的風吹起來人的長發和長風衣的衣擺,纖細高挑,雙眼點綴著花一般的美好金色。
路明非和犬山賀都沒有動作,但酒德亞紀卻在這忽如其來的變故中流露出豹貓般的警覺,后腰交叉的短弧刀滑入雙掌,直指那個黑影。
她的搏殺技巧是從路明非這里學習的,所以也使用短弧刀作為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