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落葉和小莜再也沒見過媽媽,爸爸變得很闊綽,每天都會往家里帶不同的女人,后來他愛上賭博,開始的時候贏了些錢,然后越賭越大,幸運女神也不會常眷顧同一個人,終于有一天他輸光了一切。
第二年的夏天,落葉那個在大阪山里的外祖母也死掉了,據說是去神社為女兒祈福的時候不小心摔下山坡被枯萎的木段刺穿了心臟。媽媽原本說那個老人會在這個夏天開車來東京接她們去山里看胖貍貓和野果子的。
后來落葉和小莜去山里看過胖貍貓,其實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可愛,有點賤賤的,喜歡站起來搶伱手里的吃的。她們也吃過那種大阪山中的野果子,并不像媽媽說的那樣大多數是甜的。
很酸,而且很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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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中落葉的心里如止水,她忽然安寧下來,這個世界并不溫柔,她不喜歡這個世界,如果死在這里那也很好,她早就很累了,脊梁都在被壓彎。
日本的殺人刀法中使用雙刀、并且是使用長刀的那一部分很少,落葉一直以來都算不上什么劍道天才,她只是憑著那個名叫鬼勝的言靈悍不畏死地沖鋒。
但今天她居然將雪莜雙刀揮得像是在跳一支曼妙的芭蕾,那身紅色的晚禮服下擺隨著女人的旋轉而盛開。
她的一切都很美,在消防噴頭淋下的水霧中像是林中艷麗的精靈,那么嫵媚,眼神卻那么兇狠,像是要拼命的雌獅。落葉握刀的手很穩,她一向能把刀握穩,兩把修長的刀都明亮得像是冷冽的月光,每一刀都朝著王將的咽喉與心臟。可公卿面具下的老人并不慌張,他的瞳孔亮得嚇人,落葉的黃金瞳與他相比簡直像是螢火之與群星。
那把被古樹般干枯的手掌緊握的樸素古刀大概是某個偏遠神社中供奉的御神刀,漆黑,出鞘之后居然與楚子航那把村雨在外形上有些接近,在王將的手中靈活得超乎想象,快而迅猛。落葉的每一刀都是燃燒生命與靈魂的搏命,甚至能夠斬裂花崗巖,可那把御神刀只是格擋,點點火花飛濺,像是逆流的星河,照亮落葉的臉,也照亮那張慘白的公卿的臉。
王將不斷格開眼前這美艷女人的斬擊,他的血統遠比落葉更加優秀,優秀十倍、優秀百倍!在卡塞爾學院的評級系統中落葉與小莜都是能夠評入a級的優秀混血種,而王將,如果他被送到卡塞爾學院,他的血統將不會被評級,他會直接被判定為死侍或者古龍,等待他的結果唯有被處決或者殺死。
深紅色的晚禮服被刀光割裂,傷痕累累,但王將似乎刻意沒有傷害到女人那白皙的肌膚,他在格擋刺來的刀鋒時尚且能夠閑情逸致地欣賞眼前的美景。
那些能夠斬裂花崗巖的刀鋒在撞擊王將手中那柄御神刀的刀刃時簡直就像是砍在了金剛石上,而王將甚至沒有使用多少力量,他的動作精準而危險,像是把刀插入流水的縫隙。
月色與東京那漫卷的燈火在此刻凝結,象牙白的砂紙窗簾被吹拂起來,風則像是在天空中狂奔的赤色駿馬那般長嘶著掠過這棟鈦黑色的建筑,源氏重工中仿佛四處都在響起槍聲,龍血在落葉的身體中沸騰,現在就是她這一生中最強大的時候了,強大得好像握住了這個世界上莫大的權力,環視四周的時候那雙黃金瞳仿佛在尋找自己鋼鐵鑄造的王座。
可在王將的面前,她那臻至極限的力量弱小得像是嬰兒,隨手揮刀就可以把一切的攻擊抵消,濕潤的空氣因為金屬的碰撞而嗡鳴顫抖,水霧像是精靈一般跳躍。
這個聰明的女人很快意識到這一點,她已經意識到自己似乎正在被侮辱,王將不殺死她,只是用刀把她的衣服割開,露出白皙的肌膚和少女般散發著熒光美好的胴體,那張令人不適的公卿面具下赤紅色的黃金瞳透出欣喜與欲望。王將只是一個代號,但不管在這個代號后面藏著的究竟是誰,他都已經不是人類了,或許用惡鬼來形容他更加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