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從四面八方簇擁著路明非和零跟著媧主往里面走,那條漂亮的蛇尾懸浮在地面上似的沒有磨擦也不在薄薄的雪地中留下痕跡。
路明非不想和這些本土混血種起沖突,況且也摸不清這半人半龍的小姑娘到底什么路數,一路都沒把刀子亮出來,只苦口婆心說你們不要想著把我們帶進去做人體實驗,那他媽是不人道的,而且我和這位零小姐都是密黨的人,你們難道想和密黨開戰么?
零沒見過這種場面,聽得一愣一愣,心想我們不是正被密黨通緝么,不過隨即她反應過來卡塞爾學院甚至整個西方世界混血種其實和中國的聯系都是存在極大延遲的,雙方的敵人不同立場也不同,意識形態讓正統的世家不想和資本家們一起玩,大家都在圈地自萌。這種情況下學院通緝一個叛逃的學生對媧主來說可能壓根兒就沒上心,畢竟校董會也不是傻子不會真把路明非私通耶夢加得這種大事放在通緝令中大書特書。
說白了就是狐假虎威,路明非賭媧主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正被通緝,再加上大家都是老鄉沒準兒老路家祖宗輩兒的人還是女媧她老人家捏出來的,也算是沾點親帶點故,沒道理一見面就刀兵相向。
路明非擔心女媧娘娘她老人家了這些年潛心鉆研對外面的事情漠不關心,還專門解釋了一下密黨屠龍始終究竟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可小姑娘纖纖細的腰肢搖曳像是弱柳扶風,滿臉不屑,撅嘴冷著臉,錦衣衛們也撅嘴冷著臉,路明非有槽想吐心說各位都是李逵式的超大塊胸肌黑皮好漢,何至于跟小姑娘學微表情,還他媽撅嘴,誒誒誒,你還撅,是要在上面掛茶壺么?
“我知道在座都是個頂個的英雄人物,你們不怕密黨,可我與各位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不至于就因為誤闖了尼伯龍根就得被非法監禁吧?”一路上沒人搭理,媧主也不說說為什么就是在等他,路明非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什么尼伯龍根,我這叫息壤。”媧主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山海經》說“禹以息壤堙洪水。”,晉代有個博物學家叫郭璞注釋說“息壤者,土自長息無限,故可以塞洪水。”,這東西說白了就是可以無限增殖的泥土,學院的龍族歷史課上教授分析過,說可能息壤就是龍穴里的某種共生真菌,遇水就增殖,然后把洪水給治了。
現在有人跟路明非說尼伯龍根在中國的稱呼就是息壤,這好像……也不是不可理解。
越是往里面走就越是心驚,四大元素在這里變得溫順,但是每隔幾座小樓兩側就佇立起幾十米高的青銅細柱,柱子的頂端有黑色的旗在飛揚,但看不清旗幟上到底是什么圖案。走過一扇大門之后道路忽然開闊起來,兩側都是高墻,宛如一線天的峭壁,而小街也成了百米寬的神道,回頭看,他們走出來的地方居然是迷宮般的古代建筑群,幾十條或者更多類似的青磚小道從那些建筑群里延伸出來匯入這宏偉的神道。
每一條小路的出口都佇立著兩位青銅甲士,覆蓋全身的甲胄縫隙中無時無刻都在滲透出金紅色的暗淡輝光,眼孔里也看不到瞳子,只能看到一團噴吐出來的光焰。那并非真正的人,而是某種煉金造物,或者被尼伯龍根創造出來的生命,類似奧丁的英靈。
每一個青銅甲士都握緊三米長的長戈,神道的兩側同樣佇立著類似的煉金生物,一眼看去延伸到黑暗的盡頭,仿佛無窮無盡。
“墻后面是什么?”路明非問。
高墻太高,比古代皇帝的宮墻還要高大十倍,眺望到極限也只能看到一線天和斑駁的古石。
“墳。”媧主的聲音清冷,大概真是在這里極有威嚴,她說話的時候身后的錦衣衛們連腳步聲都克制住了。
路明非悄悄打了個冷顫,他牽緊零的手腕,身邊這女孩的肌肉也繃緊了。
墳這種東西在哪個國家都是恐怖故事的主要載體,更何況這座尼伯龍根似乎和他們見到過的那些都不相同,由不得不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