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誤會,其實在這個比喻里你才是那個哥布林。”諾頓那張苦大仇深的臉終于出現了一絲波瀾。
蘇曉檣生氣地鼓起腮。
也就是在同一天蘇曉檣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并不在宿舍的床上而是在一間裝修頗有些奢華的咖啡館里,深夜中咖啡館并沒有營業,店里寂靜無聲,四下都是通透的落地窗,頭頂懸著巨大的枝形吊燈。
她拿出手機來查看到芝加哥大學的距離,卻發現足足有十三公里。
桌面上擺放著兩杯仍在冒著熱氣的咖啡,蘇曉檣醒來的時候正手捧著一杯,而另一杯則只剩下一半,旁邊還胡亂揉著一團像是已經使用過的餐巾紙。
她微微打了個寒顫,站起來摸了摸對面的椅子。
還是溫熱的。
就在她入眠的那段時間,她的身體悄無聲息的推開了芝加哥大學宿舍的大門,然后橫跨十多公里的距離來到這樣一間極有格調的咖啡館和一個尚且不知到底是誰的家伙喝了一杯咖啡。
蘇曉檣想也許自己現在應該找的不是心理醫生而是神父。
——兩年前初次接觸諾頓的時候蘇曉檣尚且不知道這個世界居然還隱藏著那么多普通人窮盡一生也無法觸碰的真相。
這一次路明非終于愿意將所謂暗面的社會展現給她,原來這個世界黑暗與光明是并存的,而在光與暗之間一直佇立著一座絕境中的城墻,筑成那座城墻的血肉來自一個名叫混血種的群體。
蘇曉檣咬著一支鉛筆小心地推開門,她看到媽媽蜷縮在沙發中睡著了,那個雖說已經年近中年卻仍舊保養的很好像是少女般嬌嫩的葡萄牙女人正穿著絲綢的睡衣懷中抱著巨大的熊貓玩偶,輕輕打著鼾。
自從一天前路明非引薦了一位自稱女媧的女士幫她治好了老爹的腦血管疾病,媽媽就像是終于卸掉了肩上的擔子,好幾個月來第一次睡了個好覺。
雖說其實家中的產業一直都是蘇曉檣在經手。
以老媽的智商可能會在掌權的第一天就被架空了手中所有的權力。
她躡手躡腳的從冰箱里找了個蘋果叼在嘴上,回到房間,鏡子里倒映著她有些蒼白的臉。
以蘇曉檣的聰明已經猜到了諾頓其實是路明非他們那個世界的人,或者說龍。
其實自從那次夢游之后她已經很少再做那個從山上眺望遠方的夢了,可她還是記得那個年輕人到底長什么樣子,也記得他那張像是永遠做出憂愁表情而顯得有點囧的臉。
她能夠確定那并非自己的幻覺,也并非某種精神分裂的產物。
可是要告訴路明非么?
告訴他其實自己早就有機會能接觸那個藏在冰面下的世界,又或者其實她早就已經是那個世界的人了?
不,不要。
蘇曉檣的心里有一個很小很小的聲音在說話,她說不要蘇曉檣,你不要告訴路明非,你也要成為那個世界的人,你也要能站在他身邊。
就像夏彌,就像陳墨瞳,就像繪梨衣。
某一個瞬間一抹暗淡的金色忽然吸引了蘇曉檣的視線,她看向面前的鏡子,在鏡子里端詳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的瞳孔里……好像有金色的光一閃而逝。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某種極端的心悸從靈魂的深處油然而生。
像是另一個夢中她看到路明非被一段樹枝貫穿時的那種感覺。(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