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的冬天冷得刺骨。
路明非在醫院醒來時窗外正飄著雪。
護士告訴他他已經昏迷了三個月。
“東京……”他艱難地開口,喉嚨像是被火燒過。
最后的記憶是他帶著繪梨衣離開多摩川,可是在降落在終于重新被蛇歧八家奪回陣地的源氏重工頂層時全身的力量都像是退潮般散去了。
連著意識也陷入無邊的黑暗,像是死掉了一樣。
護士搖頭:“抱歉,李嘉圖同學,所有關于日本的任務信息都是機密。”
接下來的日子里路明非嘗試了所有方法打聽繪梨衣的消息,但卡塞爾學院對日本事件諱莫如深。
諾瑪的數據庫里查不到任何關于上杉繪梨衣的記錄,就連楚子航和愷撒也對此三緘其口。
“學院和蛇岐八家鬧掰了。”芬格爾在一次深夜燒烤時透露,“具體原因沒人知道,但聽說執行部在日本損失慘重。”
路明非盯著啤酒杯里浮動的泡沫沒有說話。
他時常夢見紅井的那一夜,夢見繪梨衣最后看他的眼神。
有時候他會懷疑那是否真的只是一場夢,可什么夢境能如此真實。
新學期開始的那天路明非登上了cc1000次快車。
vip車廂空無一人,窗外是不斷后退的雪原。
疲憊襲來,他靠在真皮座椅上沉沉睡去。
夢里他又回到了那個神社,繪梨衣穿著紅白巫女服在櫻花雨中轉身對他微笑。
路明非猛地驚醒。
車廂里的燈光溫柔地亮著,窗外正是黎明,他對面的座位上坐著一個紅發女孩。
她歪著頭微笑,發絲從耳邊垂下,眼睛里像是有光。
頭頂的閱讀燈在女孩的發梢鍍上一層金邊,路明非的心臟停跳了一拍。
“金熙媛。”女孩用風吹過排簫般清澈的聲音說,“你好,我叫金熙媛。”她說。
路明非張了張嘴,喉嚨里擠著千言萬語,但說不出一句話。
女孩伸出一只手,“你叫什么名字?”她微笑。
“路明非,我叫路明非。”路明非伸手回應,兩個人相視而笑,但路明非感到眼眶發熱。
他伸手想觸碰女孩的臉,又怕這只是一個幻覺。
繪梨衣主動把臉往前送了送,像是只撒嬌的貓兒那樣摩挲他的掌心。
溫暖的觸感真實得令人心痛。
“不是夢么?”
繪梨衣微笑著點頭,陽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躍。
窗外雪原盡頭第一縷春天的陽光正刺破云層。
列車繼續向前行駛,載著兩個傷痕累累的靈魂駛向未知卻充滿希望的未來。
看著對面女孩明亮的眼睛,路明非只想感謝命運給予的這次重逢。
宿命從不讓人絕望,這個世界永遠都有你為之揮拳的理由。
叩問你的心臟,是否還是當年那個能為了自己的女孩豁出命去的少年?
路明非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有個脆弱的東西在他的胸膛里碎掉了,那是他的怯懦與卑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