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輕柔地環住懷中的女孩,動作小心得像在抱一件易碎品。
他的心跳透過單薄的衣料傳來,又快又亂,一片梧桐葉打著旋落在他們交疊的手上,葉脈在暮色中泛著金紅。
“你剪頭發了短發也很好看誒。”路明非突然說。
蘇曉檣抬起頭,看見路明非正盯著她耳后的一綹碎發,眼神專注得近乎虔誠。
兩個人近得能數清對方的睫毛,路明非的瞳孔還是那么黑,像兩口深井,倒映著她泛紅的眼眶。
“盤起來了而已。”她松開他的衣領,指節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白,“倒是你,怎么瘦成這樣?”
路明非撓撓頭,這個習慣性動作讓他看起來又像那個衰仔學長了。“醫院伙食不太好。”他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而且我醒過來發現世界居然沒毀滅,激動得吃不下飯。”
畢竟沒去孵化出真正的君王之軀,以人類的身體還是沒有辦法在不攝入食物只注射葡萄糖的情況下長得白白胖胖。
蘇曉檣想罵他,嘴角卻不受控制地揚起。
她撿起掉在一旁的高跟鞋,發現鞋跟已經崴斷了。“我要你背我。”她惡狠狠地說,薄薄的唇抿著,
“你身體沒問題吧?”旋即她又有些擔心。
路明非看著她光裸的腳踝被凍得發紅,脫下風衣裹住女孩。“前面有家fox酒吧,”他指著十字路口閃爍的霓虹燈,“我請你喝酒賠罪?”
那個方向有棟cbd區的摩天大樓,88層的fox酒吧是這座城市最高端的夜場。
“就你這副難民樣,人家能讓你進門?”
“別小看人啊。”路明非從口袋里摸出錢包,露出信用卡一角,“校長給的黑卡,額度不限,真讓我刷卡我把那棟樓都買下來。”
蘇曉檣挑眉:“戰損版路老板終于學會擺譜了?”
路明非咧著嘴笑,眼睛微微閃亮。
他彎腰做了個夸張的“請”的手勢:“女王大人賞個臉?”
“好呀。”蘇曉檣猶豫了一下,素白嬌憨的臉蛋上暈出溫暖的緋色。
路明非已經半蹲在她面前,小天女呼出一口氣,趴在男人還算寬闊的背上,將臉貼近他的背心。
真的就像是做夢一樣,半個小時前她還仍舊哀傷得像是走在巷子里的丁香姑娘,此時她已經能隔著那層薄薄的布料聆聽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那急促又穩定的心跳。
——酒吧里暖氣開得很足,蘇曉檣脫掉大衣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領毛衣。
路明非盯著她纖細的鎖骨與雙肩。
“看什么看?”蘇曉檣在吧臺前坐下,耳垂上的寶石耳釘隨著動作閃爍,“點酒。”
路明非在她旁邊的高腳凳上坐下,對酒保比了個手勢。“兩杯zobie,加雙份朗姆。”他轉向蘇曉檣,“我以前在密歇根湖畔那家酒吧里喝過,諾諾說這種酒喝起來像被食人魚啃腦子。”
“我聽她說過呢,說蘇茜姐姐一口氣喝了三杯,抱著馬桶吐到天亮。”蘇曉檣接過酒杯,指尖不經意擦過路明非的手背。
他的皮膚很涼,帶著室外的寒氣。
酒保識趣地走開了。
藍調爵士樂在背景中流淌,像融化的黃油般潤滑。
蘇曉檣一口氣喝了半杯,酒精灼燒喉嚨的感覺讓她瞇起眼。
路明非沒動他的酒,只是看著她,目光在她盤起的長發和鎖骨間的凹陷處流連。
“所以,”蘇曉檣轉著酒杯,“這三年你都躲在哪兒?”
“挪威的療養院。”路明非用指甲刮著杯壁上的水珠,“楚子航安排的,等我恢復意識已經是一年后了,他們說我差點把半個北冰洋都煮沸。”他頓了頓,“你呢?我聽說了,你放棄了權柄,讓諾頓得以復生?”
蘇曉檣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胸口。“他挺可憐的,那個叫康斯坦丁的孩子有時候會來陪我聊天,有天我問他他哥哥還能救嗎,他說能,我就這么做了。”她仰頭喝干剩下的酒,“也好,反正不是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