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越來越近,“娘,這大冷天的,干啥在外面等我?”
曾老三從暗影里脫離出來,一手拎著東西,一手去攙扶曾老娘。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曾老娘提著的一顆心終于落到肚子里。
隔壁曾老二家的房門又響了一聲。
曾老三把人扶進門,又往炕里加了兩根木柴,這才說話,“認識的人非要請我在縣城吃飯,所以回來晚了,我本來叫同村人給你帶個話,沒成想他走的太快。”
他打開面前的鍋蓋,見里面只有一碗粥,便問曾老娘,“你吃過了嗎?”
“吃了,鍋里的粥是給你留的,你在外面要是沒吃飽,就把粥喝了吧。”曾老娘放好木棍,脫了鞋子盤到炕上靠著。
“我吃飽了,給你帶了吃的回來。”曾老三說話間拆開一個油紙包,里面包的是半只燒雞,他拆了個雞腿遞到曾老娘面前,“娘,你也嘗嘗新街賣的燒雞。”
曾老娘不肯吃,要留到明天讓曾老三吃。
“娘!你就聽我的吧,我看你吃了比自己吃更高興。”曾老三堅持,“這肉嫩的很,沒牙也吃得動。”
曾老娘推辭不過,接到手里吃了一口,“是好吃,活這么久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雞。”
“我以后經常買。”曾老三保證,“聽朋友說,衙門里給的工錢不少,養活咱娘倆足夠。”
曾老娘又說不用,賺點錢不容易,從前家里拖累著,老三這把年紀一直沒能說上親事,這下總算好了,成了衙門里的人,就有人愿意給老三說親了。
曾老三想開口打斷這個話題,卻聽曾老娘問,“聽村里人說,你們跑了幾十里路,路上還有人打劫?”
“哪有幾十里,撐死了十里路吧。也不是搶劫,哪個不開眼的敢在北山縣搶劫?就是搶衙門事先放在路上的小旗,不說那些了。”
曾老三還有好事要跟曾老娘分享,他喜滋滋道:“昨天的那場測試只過了三個人,你猜誰過了?”
“誰?”曾老娘看他這高興的模樣,就猜到是家里人,不可能是老二一家,那只能是“老大?”
“他是村長,想報名得提前卸任,不是他,是大嫂!”曾老三說,“大嫂那腦子是真好,其他兩個人都是坐學堂里正經跟先生念書的,大嫂帶著孩子還要忙地里的活,竟然還能抽空去上課,還學的這樣好!真不容易。”
提起梅子,曾老娘不敢說什么,總歸是她對不起的人了。
曾老娘百種情緒過腸,只說了這樣一句話,“她一個女人家,到衙門里去,要是有人欺她,你得幫幫她。”
曾老三想都沒想,就道:“那肯定。”
曾老娘看著面前的兒子,又說起先前的話,“過些天,就該有媒人上門了,你趁空閑把中間的圍墻建起來。”
“說這些做什么。”曾老三想著梅子的遭遇,不愿意拉好女子進這樣的家,即便圍墻建起來,就真的能隔斷老二一家?
這些日子來,曾老三過著什么樣的日子,曾老娘看在看中,不能為了老二一家,拖累老三一輩子,真到那一步,是她當娘的作孽。
“你總要有你的家,哪怕像你大哥一樣分出去單過……”
“知道了知道了,那都是沒影的事,以后再想吧。”曾老三說,“你早些睡,等以后有機會,我問孟大人討副藥治治你的腰,孟大人的本事絕對比城里的大夫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