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裴液和張鼎運便將方繼道送出去,回來經過那西側院子時裴液又忍不住一偏頭,因為這次里面傳出的不是劍聲,而是一聲清脆的“叮啷”。
隔墻自然什么也看不見,收回目光回到武場,之后整整一個下午,裴液都在和這式【展翅】角力。
雖然看書時就意識到這一招會是一個由簡至難的臺階,上手時也驗證到了這一點,但只有在努力將它臻至圓滿時,才真正親身體會到它的折磨人之處。
正常的劍招會有一個明確的“點”,這個“點”對拙境之人而言十分清晰,哪個動作該到哪里,裴液幾乎僅憑身體的本能就能找到這些最合適的發力之處。
因此前三式他幾乎是信手拈來。
這一式卻不同,它全是收和蓄,沒有標準的動作,裴液只能在極靜心的狀態下去抓那微妙的感覺,稍一疏忽就已偏了過去。
幾十上百次的練習,裴液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進步。
怪不得書中在這一頁寫到“欲窺真,先修心”,這一式要學下來,恐怕至少五天起步。
裴液在練習了上百次仍不得其門后,皺眉想了一會兒,并不打算以水磨工夫來完成這一式了。
他打算先跳過這一式去學【清鳴】。
因為【展翅】本就是【清鳴】的前置,【清鳴】才是【展翅】的導向。正常的學劍流程是用五天學會【展翅】,再花個兩三天學會【清鳴】,最終再花費不知多少時間去將兩式接合。
但這樣一套下來,距離武比就沒多久了,而后面還有蟬、雀各兩式劍沒學。
因此裴液沉思之后,決定用個“取巧”的辦法,他打算先把兩式都學個似會非會——即先學會比較簡單的“前八成”,只留最難把握的“后兩成”。
然后直接將這兩式連起來習練或者說“使用”,在這種感悟和體會中、在兩式劍互相的牽引和修正中,一舉貫通這一組收放之劍。
乍一聽好像是條頗為巧妙的捷徑,但稍微一想便知不對。
沒有打下足夠硬實的基礎,就想急匆匆地一蹴而就;你明明一式都沒學會,就想直接用出來?
這是一種過于傲慢的學習方式——無視撰劍人親手寫下的習練步驟,前學學、后學學,然后說,“我靈光一閃”就會了。
既稱之為“靈光”,又怎么會想閃就閃,你裴液是星星成精嗎?
但總之少年自己沒覺得有什么問題,他活動了一下手腕,便真的這樣去做了。
【清鳴】是一式罕見的振劍。
劍如其名,這一劍帶有清越的錚錚之音。因為它是通過劍身的震顫來擊退干擾,保證劍路的筆直。
正如蟬在地底蟄伏一二十年、蛻變而出后的第一聲鳴叫,這一劍直接而自我,不容任何的打斷和干涉。
也正是這樣霸道的一劍,才需要前置一整招的蓄力。
而就習練來說,這一式比【展翅】稍微簡單些,但同樣難以把握,裴液在一劍上花費了近一個時辰。
而后他帶著兩式半吊子的劍法,去找張君雪對練去了。
“你稍微收些力。”裴液對女子道,“然后也不要過多地打擾我蓄勢的這一招,因為我還沒完全學會。”
這回真的是陪練了。
但張君雪也沒有怨言,認真地按照裴液的交代給他足夠合適的對戰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