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七蛟那邊立派既晚,又是綠林作風,風氣混亂,自然無法如翠羽這樣。而以巨利招收弟子,雖然數量極多,魚龍混雜之下也確實人才濟濟,但烈火烹油的時候什么都好說,一切欣欣向榮,而等到門派陷入困境,指望弟子們一個個能像翠羽那樣不離不棄、百人一心,卻是根本不可能。
在楚念上場之后,在場的其他武者們已看出些不對,無人愿意上去插足了,于是過了許久才又有一位七蛟四生上來,而后在第三十四合被楚念一拳砸上面門。
男子接過白巾擦了擦手上的血,抬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七蛟隊伍。
如此又接下七蛟兩個四生,才被七蛟一名五生擊敗。雖然沒有設立這種名目,但四生這一級確實是翠羽勝了。
而后為楚念做的詩也發了出來,連勝四場果然有名士參與,這一次竟然足足飛了八只白鷺,是開場來的最高。
而在七蛟五生上臺之后,翠羽這邊上的是沈杳,作為翠羽如今唯一能戰的五生,沈杳確實撐起了這份門楣,略顯艱難地贏下了這一場。
然而七蛟還有兩位五生,面對第二位上來的敵人,沈杳艱難支撐了四十合,終于不支而敗。而李縹青傷勢未愈,看起來是翠羽這邊落敗了。
然后李縹青伸手點了點裴液。
少年此時剛好將最后一位弟子的指上劍“鐺”的一聲擊落在地,得意地完成了小劍場的全勝。
他呵呵笑著轉過頭,對李縹青露出詢問之色“怎么了?”
“正事。”少女指了下場上。
“哦。”裴液提劍起身,面上笑容未變——大劍贏也是贏。
他將小玉劍和《概論》放進布袋,把袋子遞給少女拿著,便提劍上場。
今日翠羽的目的就是把能拿的名聲全部拿完,拿不到的則讓裴液來拿,總之盡量不讓七蛟得勝。其實不止詩會,后面但有任何集會,翠羽都會能爭盡爭。就是要強硬地向博望宣告,七蛟,該退出了。
李縹青看著少年走上場地,和前幾場一樣,沒有任何禮節。
他出劍,一招、兩招、三招——“鐺”的一聲,這名五生的劍就脫腕墜地。
全場都安靜了一霎,他們才剛剛開始談論這少年的樣貌和來歷。
文場那邊每個人都驚訝茫然,相顧而視,響起最多的一個聲音是“啊?”
剛剛那位翠羽女子已經非常非常厲害,而七蛟這名五生的身手也是絲毫不讓,兩人剛才已經貢獻了一場極為精彩的打斗,身形夭矯、真氣繚亂、葉卷風嘯令頭次前來的文士們大呼過癮,直呼不虛此行。
當然了,平日里上哪去看兩名五生的傾力相斗?很多人其實都沒見過五生出手。
景挑詩興,許多名士都為剛剛那一場做了詩,竟有足足三首八鷺之作,氣氛也達到了開場來的最高。
而如今,上來一個年輕得過分的少年,拔劍叮叮當當撞了兩三下,然后這位五生的劍就“叮啷”落地,勝負已分了。
許多人甚至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這是對后輩的禮節嗎?你剛剛一斬把石頭割出裂紋的那一招呢?那雪花般快而密的劍光呢?
怎么好像一個木頭人一樣,不出招任人家打啊?
而在文士們迷茫的同時,相對應的,是武場那邊開場以來最整齊的一次驚呼和騷動,而后九列垂絳滿滿落下,將少年包裹在了其中。
這真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了,許多人紛紛打聽這個陌生年輕面孔的來歷。
“我朋友,奉懷裴液!”張鼎運張開手臂高聲喊道,“英雄少年,劍道芝玉,誠毅果敢!五日之后的武比候選,諸位文友多為他加油啊!”
振臂喊完,張鼎運才開始處理自己心中的驚訝——裴液不是才三生嗎?
“我得準備個扇面讓他給我題名了。”小胖子看著場上的少年喃喃自語,還不忘低頭瞪一眼旁邊的方繼道,“比跟你做朋友有面子多了!”
而場上,很快又有一位七蛟的五生上來,這也是他們最后一個五生。這次文士們扶欄探頭,一眼不眨地看著。
這位新上來的五生三十余歲的樣子,竟然也做文士打扮,長衫戴冠,腰佩長劍——這并不是七蛟培養出的人才,而是花錢從鄰州雇來的打手。
武者中很多人知道這是如今七蛟最強的五生,而文士們在這人一出手之后,也立刻意識到了這份不同凡響——因為振起的風已經逼面而來,將他們的頭巾都向后捋去!
剛才可從來沒有這份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