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了。”
燭焰無聲跳動著,裴液緩緩道“那幅圖,是什么樣子?”
紫篁沉默了一會兒,才起身返回書架,拿出一支重重包裹的短卷“我自己把它畫了下來,沒敢請人捉筆我其實不想把它展露給任何人。”
男人沉重地將它緩緩放在桌上,像在搬動一張妖異的詛咒,裴液接過來,沒有絲毫停頓,展開了這張卷軸。
一方瑰麗的圖景映入眼簾。
紫篁愛畫,自身畫技亦有雕琢,但沒有人會注意這方圖中的筆墨技法,其中所繪之物已奪去了一切的目光。
一截夭矯的蛟蟒之形占據了畫卷的絕大部分篇幅,不見頭爪與尾,但憑鱗片生長之趨勢應是由上而下。異于蛟龍之處,在于其腹部亦裹滿了平滑細密的鱗片,而且通體圓潤,無分上下左右之形。
兩條極細極長的幽藍細紋不規則地攀在這截身軀上,若不細細查看便要漏過。
在畫卷的下半截,是一截崇山的山影,云霞高樹蒼鳥青冥等等填滿了剩下的空間。
裴液即便從未有過賞畫的經驗,也一眼就看出這是干枯的描摹。
縹緲的仙意、冰冷的鱗片,這是仙龍臨世的神幽瑰麗之景,觸摸靈魂,直抵心神境的最深處,它面對的不是眼,而是一個人一切的靈覺。而現在,即便紫篁已極力展現,但那些靈性和神意還是只能墜落為人間的色彩和形狀,變成一副扁平的圖畫。
但依然令人睹之而癡。
裴液查視良久,才輕聲道“只有這一截嗎?”
“我只看到了這一截。”
裴液抬起頭“但西方恬不是見到了全景嗎,他留下的圖,不是通過畫徒呈在了前輩面前嗎?”
紫篁沉默“我忘了。”
“什么?”
“我忘了。”紫篁看著他,“我知道我見過那完整的一幅,我也清楚得記得第一次見到它時的驚艷失神但我忘記它的內容了。”
“當這一截真跡出現在我腦海中后贗品就再也找不回來了,我的意識不允許我把那記憶中的東西補全在這一截真跡上。”
“”
裴液瞧著這只鱗半爪,這當是此圖的最右最上,剩下的那些又描繪了什么?
此龍從天上傾落,它要去哪里,末端又是什么它會是
良久,裴液才又低聲道“前輩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仙人臺嗎?”
“說了,但他們沒有找到我所說的東西,他們后來又找我確認補全過兩次細節,但還是沒有成果。正因如此,我才更加懷疑它是否從來就不存在,一切是否只是我迷幻的臆想。”
“但前輩畢竟還是去尋了那畫卷,如今也確實盯上了這個小販。”
紫篁再次無力一笑“我只是四處游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