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時風雪凌亂,看得清的東西實在有限,車隊粼粼而行,約在二里之后,終于見到了下一處標記。
仍是一個崆峒的山符,刻在拂去積雪的巖石上,代表前路暢通,所行無誤。
但隋再華在這里稍微頓了一下。久任案牘,又與瞿燭同衙,筆墨上難免有些造詣——這個符號的細微勾筆之處明顯與先前一路的不同。
不過探路的確實是兩人,隋再華也沒過于在意,收回目光繼續向前而去。
只剩下風雪一點點將其掩蓋下去。
在這個二十年前的冬日,有太多似是而非的小異常出現在這支車隊中,只是在這樣擾亂的風雪里,太多的混亂本身也構成了一種安全感,每個人的感官都遲鈍了,細末的東西只從眼前一掠而過,沒有人在意。
直到一個不得不正視的異常出現在面前。
此時天色已再度趨于昏黑,派出去尋找兩位引路弟子的崆峒門人,一直沒有回來。
季長存先嗅到了這股危險的氣息,在這里嚴肅地勒停了隊伍。
兩位引路弟子的活潑是這趟閑差中的小插曲,但四個弟子的消失就立刻觸及了他關于危險的閾值。
男人嚴肅橫劍,謹慎地觀察著四周。
“怎么了?”俞朝采探頭問道。
“有些異常,大人勿憂——盡量不要露面。”季長存沉聲道,“但請備好官璽,萬一有變,請滴血在上。”
“.好。”
“冉茗!”季長存叫來自己的親信,是位精干的劍者,“你往前去探,五息一呼哨,三里折返。”
“是!”
“蘇執事,叫貴門弟子做好警惕。”
“.好。”蘇旭春點頭,還是有些歉意道,“大人不必太擔憂,本門這幾人對時間路程確實不敏感”
這位執事確實是覺得自家弟子頭昏誤事,羞愧多過警惕,畢竟于赴任隊伍而言這里是幽茫深山,于他卻總覺尚在家門口外。
季長存點點頭沒有多言,仍抬頭望著天空,忽然凝目在了盤旋的一枚黑點之上。
也就是在這時,那位冉茗從前面雪地上掠起,在旁崖凸出的石塊上一踏,身形轉折間快了一倍,往前方風雪中消失而去。
一直沉默不言的隋再華在這一幕前忽然凝目,棄馬一掠到了這枚石塊上。
于雪上提氣之人而言,這樣一處實地確實是極好的發力處,即便出于下意識,經行之人也會借力一次。他低下頭去,上面果然有故舊的腳印。
然而隋再華的面色卻繃住了。
除了冉茗與他的外,只有一副淺跡還勉強可辨——兩雙腳印,是朝著他們來的方向。
今晨兩位弟子探完長谷之后,往谷口而回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