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段上,屋中之人說“但它要殺人”,或許在此之前,他們有溫和的、隱蔽的收集劍術的手段,那用不著殺人,也已經進行了許多年,完成了相當數量的收集。但如今他們難以解決“有骨無肉”之問題,表面來看就是劍術不足,于是男人拿出了這可以奪魂竊劍的珠子。季楓就是他的第一個犧牲品。
其三。
如果這柄劍確實有問題,那么那天在鐵松臺上小楓其實沒有失誤。
“.”
這已是最簡潔的部分,實際上男子有諸多不厭其煩的細節羅列和推斷,篇幅甚至超過了前面的記錄,他在這件事上幾乎有一種認真的絮叨,生怕閱讀之人錯過某一處細節。
這就是這張長箋的全部內容。
而現在裴液和許裳心中產生了同樣的疑問。
——男子既然已調查到了這里,下一步去做了什么呢?
為什么他就此消失,而這些當時就該公之于眾的發現至今還埋藏在這書房之中?
這筆記還剩最后兩個短章。
當年在寫完長箋之后,似乎才剛剛入夜,書桌前的男子安靜思考了良久,望著樓外的夜空重新站了起來。
在離開前,他留下一行筆跡:
當日南風甚大,此廬既露天而少風,則多半坐南崖而朝北;而遙聞泉瀑厚重,崆峒縱有諸多水瀑,但從執法堂一刻腳程即達的卻有數.【掛天簾】?
他們既然喚出我的名字,那么放取寫聲紙的兩次入堂或許也已被注意。我取走寫聲紙后,他們一定會去檢查那柄劍,那么我應去先探一趟,也暫時.離開彩霧峰。
裴液其實大概理解男子的想法,和八月他發現異狀后立刻報告縣衙不同,男子自己就是被“報告”的強大力量。
他是崆峒的一峰之主,前途光明的年輕“摶身”,本應支撐起應當支撐的空間,如果這樣地位天賦的人都不敢去探索迷霧,那么機會只能白白溜走。而大唐的天樓是不夠用的。
男子顯然也預料到了此行的危險,所以他如此細致地整理出了今夜的一切所得.這些東西顯然不是寫給他自己。
事實也證明了他選擇的絕對正確。
在第二天的早上,男子回來了,身上沒有受傷。
他確實敏銳地抓到了一個對方露出的縫隙,裴液不知道他見到了什么,也許他真的找到了寫聲紙中的小屋,也許他發現了別的什么,但總之,他一定在這次冒險中揭開了一部分真相。
在筆記的最后一章,他留下了一段長長的、也是最后的文字。
滴墨洇濕紙張,幾乎可以想見男子怔然提筆的樣子。這不是案情的分析,只是男子深夜孤坐之后,幾天堆積下來的自語。
和它戰斗的時候,好像又回到了那些和你練劍的下午,小楓。
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東西,設計出它的人,一定是驚世的天才,不論他要做什么,已經令我有些膽戰心驚。
我修習器道十余載,只能對它進行一次嘗試性的解讀——那,也許是“牽絲”吧。
非常非常高妙的煉器技法,用玄氣勾連主體和客體,完成傀儡般的精妙操控,我記得大器師和我提過,在少隴,這技法的最高成就是仙人臺的一柄劍,名叫【玉虎】,佩在一位很厲害的鶴檢身上。
但這技法能用在融進陣中嗎?我不知道了,我的陣道水平比你追女孩子的手段高明不了多少。
但總之,無論用什么技法連接,一柄劍要用出劍術來,就一定要有操控它的主體。
所以心珀是做這種事的。
把劍術們儲藏起來,成為一個主體.但里面用了多少精妙的陣式才達成這一切,我就又不知道了。
而真正令我到現在還有些寒冷的你知道是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