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件事就應該終結在這里了。
如果他們兩個都想要西庭心,那么就不可能這般彼此信任。
裴液給我細細講過兩遍瞿燭的生平。
第一個方向是‘奪魂珠’的起源。
裴液開門看見這張面容時整個人如被凍結,心臟一下子被什么攥緊。他還記得分離時她的處境,那令他幾乎沒辦法露出哪怕一個勉強的笑。
他比所有人都走得更遠,當他發現這一切之時,身邊已經沒有同伴。
現在崆峒也沒有任何可以使用的幫助,我必須得想辦法把它固定下來。
于是我恍然意識到,隋再華當然可以和歡死樓背道而馳,因為和他有聯系的人,實為瞿燭。
“.
別過了,李少掌。我知道這是一次賭博,可能會贏,但也更可能會輸但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的第二次試探是送去崆峒的魂鳥。
但這也同時讓我陷入了困境,因為這代表我對那個墻對面敵人的描摹完全出了差錯。
這個人,絕對不會甘在歡死樓之下。
但是他并不熟識這位臺主,也許章蕭燭同樣有所參與,而門派和朝廷的關系正如此敏感,云瑯山究竟可不可以介入朝廷,推翻一位實權都督?瞿燭也許已經為這種揭露做了準備,他會猝不及防嗎?他向李縹青發了劍函,那或者就是試探,而且少女的入城他很可能已經預知,如果想要發難,也許應該先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其實懶得想那么多了。
當我心中種下懷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一個沒有面目的敵人站在墻的那頭了。
【玉虎】二十年前成于東海劍爐和養意樓之手,但【牽絲】器紋不來自他們任何一方,而是由器署監提供,這柄劍鑄成后的歸屬也正是府衙。
裴液此時才看清那雙安靜的灰眸。
所以這是荒謬的臆想。
他沒有辦法力挽狂瀾,也實在無法掌控這樣龐大的案件;他當然也不能告訴裴液,因為那人比他更早注意到這位少年,讓他在那人的掌控中隨波逐流,比將其拉到自己身邊更有生機。
我在金玉齋的湖底做了第一次試探,那次的目標是歡死樓的兩名摶身,如果我死了,【流風】就會把結果帶出去。
他也確實覆滅了歡死樓,并不是說不過去。
裴液聽著玉劍臺下狂熱的歡嘯,能夠在幾十萬人面前以劍揚名,一定是那個山城少年夢寐以求的事。
但我忽然有一個更荒謬的臆想。因為如果一種可能真的可以解釋所有的事情,那么無論多么荒謬,它都有可能是——
她理應是一樣的狀態的,現在已不是受挫后還安慰好自己再露出笑臉的時候了,他們真正分開,無論多少次夢回,思念只能壓抑,壓抑只會導致痛苦。
——他已經三次輸給他了。
可是,她能有什么辦法呢?翠羽在少隴既沒有經營也沒有靠山,誰認得她翠羽掌門的名號?
這種替換不是在后來的某時某刻發生,而是當他第一次進入少隴府衙、和我們每個人見面時,里面就完全是另一個靈魂。
在崆峒那個秋日的凌晨,樹斷石亂的慘烈戰場中,一切都已安靜,一切都已離去。殘衣染血的老人一個人坐在樹下碎巖之上,灰發散亂,衣上的舊血正一點點落定為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