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化羽生,是為《飛羽仙》。”
“菌伏芝長,是為《幽仙篇》。”
“至于水劍,云瑯提可予你《北溟魚》,我想大唐極南有門《游海仙》或者更加合適,都可以屆時再定。”
“而晝夜定、四氣和,謂之《玉燭》。”老人道,“玉燭不滅,既死還生。三相生死交替,這枚玉燭正代表了其中無形之理,我說云瑯提供的這條劍梯視野高闊,正在于敢用這門儒家劍承擔如此重要的位置。”
他望著裴液:“你或者能從三劍中悟出生死之理,但我們已說了這個過程是一次清楚的沉淀。所以它一定要實實在在地被提煉、固定下來,有此玉燭,生死之理便如在手邊。”
裴液抿唇點頭,但卻緩緩蹙起了眉。
“你也注意到了,有此四門劍,似乎不足以支撐我們抵達下一階。”秋驥子一偏頭,望著他。
“.”
是的。
裴液知道為什么這一階會落在“生死”上,因為雪夜之劍,就是一次形同再生的過程。
明姑娘說“生羽”,院主說“孵化”,其實都是新生之意,但新生是雪雁自己說了算嗎?
他們是從萬物中理出這樣的規律,怎么能把這樣的規律隨意用于自己呢?
前面的所有劍,都是在生死律之下演繹,只有到了這里,這一式需要把【生死輪】作為工具,用于自己的“生羽”。
你前面從蟬鳥之事上推演出的萬象世界,如今又落回一只雪雁身上,怎么不再是萬象遵循規律,而是規律遵循這只雪雁的意志了呢?
是如何被它握在了手里?
“這里缺一門劍。”秋驥子道。
裴液驚愕抬眸。
“云瑯的信中也是這么說的,但少劍君還是這么選擇了——這條劍梯其實可以就此遵循生死之理,繞過這道缺口,也能指向那式道劍,但她選擇遵循創劍者的意志,偏要讓這條劍梯凌駕于生死律之上。”秋驥子看著面前怔然的少年,徑直道,“所以,這里缺一門能夠令劍者超脫萬象世界的劍,創劍者當年就是倚仗它完成雪劍,如今它不知去向.這里缺一門越沐舟的劍。”
“.”
“少劍君相信這也是你的意志,所以她如此選定了這條劍梯,但你當然可以修改,我們只要繞過它就好”
裴液緩慢地搖了搖頭。
“好,那么,當你想辦法取得這門劍之后,就可抵達劍梯的第四階了。”秋驥子輕聲道,“【鏡中我】。至此,你習得雪夜之劍,劍心修種,四劍俱成.道劍便在面前了。”
“唯此以心達道之境我無法給你任何指導,但顯然你的傳承已足夠明闊,屆時沒有人能比你自己更清晰地看到前路了。”秋驥子合上玉冊,仿佛終于完成了一項重務,輕出口氣道,“這一階同樣是隨信而來的名字,少劍君叫它【般涅槃】。”
“且記,劍梯并非只是一份外人給予的任務書,它與‘道’相接,是真正的天梯。當劍者進入這條道路之后,它會與劍者產生一種不可言說的聯系,從此相伴終生。完成劍梯登階,對劍者的劍道造詣、弈劍水平,乃至劍感親和都會有飛躍般的拔升。從今日起,你便可嘗試步入其中了,我相信那是一份頗為神妙的體驗。”
秋驥子微笑著,將這本玉冊遞給了面前的少年:“劍梯【生羽翼】,交給你了。”
裴液捧著這本鑲玉之冊離開藏劍樓,劍生們仍未散去,秋驥子于此正式向今年劍生們開放了藏劍樓,許多人入內擇劍,但于裴液而言,二十四門劍中他只完成了一門《風瑤》,第二門《黃翡翠》尚差一式【洗樹銅影】未得,便暫未著急。
天色已暮,和楊真冰用過了飯,兩人回到小院,推門前裴液頓了一下,望了會兒墻上的“問心居”三個字。
偏頭道:“現在咱們倆也住進來了,這個是不是得改個名字。”
楊真冰沉默不語。
裴液似也習慣,推開門,思忖喃喃著:“楊顏.不對三劍居.冰火人.”
顏非卿依然躺在院里舉著書,花香樹影,這道士獨處時真如月下仙人。裴液也不知他修的什么劍,反正進院來都沒見過他的劍。
楊真冰倒一如既往的自律,看向裴液道:“練劍嗎?”
“今天不了,我要回一封信。”裴液搖搖頭。
顏非卿抬了下頭:“回封信要一晚上嗎?”
“.”
“哦,寫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