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們所知,最晚到昨日,諸塢都已焚毀了,也都和天山做了接洽。但……”
“但什么?”
領頭人猶豫了一會兒:“也不知曉是不是消息還沒傳過來,好像渭水塢一直沒有反應。我們這邊也剛接了命令,說渭水塢一有消息就即刻上報。”
祝高陽想了想:“此塢現下在哪兒?”
“他們一直是在渭水上,這時候好像停在上游。”領頭人頓了頓,“照理說渭水塢應是和我們先后腳收到傳信的。但一直沒有他們燒毀餌料的消息,甚至有人說,他們那邊祭祀一直沒停下……渭水上游只他們一家水塢,也不知是什么情況。”
“行,知曉了。我二人這便去看看。”祝高陽含笑一抱拳,“祝諸位運道昌隆!”
言罷一提韁繩,兩騎沿路飛馳而去。
“渭水塢是第一大塢。”祝高陽斂了笑顏,道,“可以猜到他們和蜃城綁定甚深。不過局勢已經如此,八水風使都死絕了,還要負隅頑抗嗎?”
“也許正說明饗宴水主之事對他們很重要。”裴液想了想,“而且如此看來,它可能不是一個需要完整性的儀式。”
“嗯?”
“奉懷的那場祭祀就是。”裴液道,“它必須要按照步驟全始全終地完成,如果出了什么差錯,就得盡力補救;要是出現補救不了的窟窿,那儀式就失敗了。”
“唔,我懂你意思了。”
“嗯,如今一十七塢都已燒毀餌料,但渭水那邊還要繼續執行,說明這東西是出一份力領一份錢。”
黑貓這時道:“一切儀式都需要完整性。”
“嗯?”
它坐在裴液鞍前:“如果不完整也能起到作用,那說明這就不是儀式,只是披了個‘祭祀’的皮。”
裴液道:“咱們之前以為它是水君登位儀式的一部分。”
“可以認為不是了。”
“那他們搞這么大陣仗,又是為了什么呢?”裴液皺了皺眉。
“不是目的,那就是手段。”祝高陽道,“不過沒關系,如今這渭水塢已經顯出身形,敵方一明,仙人臺有得是手段。”
“嗯。”
兩人正談著,林梢微微一晃,細雨涼風中掠下來一道輕靈的雀影。
在疾馳的奔馬中也精準找到了男子的腕部,穩穩立在了上面。
魂鳥。
“瞧,來了。”
祝高陽馬速不減,打開鳥腿上的信筒,取了一張細筆薄箋出來。
他在疾馳中看了一會兒,偏頭朝裴液露出個笑:“有時候吧,仙人臺也不是全然屁用沒有。”
裴液伸手,祝高陽將短箋遞給他,裴液低頭瞧去。
“請甲十三、丙一二檢悉知,
臺里糾察八水,至此得以下消息,聞二檢已出鎮西馳,故發信相告。
其一,蜃境生靈有將散落人間的白水權柄取回的趨向。
臺里檢視查問,諸塢所遇吞食餌料者甚多,非是水主,而是種種妖靈。時急事促,檢此餌料,粗得肉類有三:九成魚類、一成水虺、極細微的人肉。
合此前消息而思之,蜃境一切生靈源于蜃龍鱗肉,一切蜃龍鱗肉帶有白水之權,因此我推測蜃境生靈有此種本能。
其二,渭水塢已確認受蜃城掌控。
臺里分別從水幫、天山、羽檢三條路子向他們遞過消息,俱無回音。此塢塢主三到五年前踏入謁闕,塢內另有玄門四人。
臺里羽檢已發遣,天山已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