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久靜靜地聽著,卻并沒有一次性將包袱里剩下的一百五十兩全部拿出來。
她雖然夢書中看了一眼,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一次性將一百五十兩全部押上,那是梭哈。
跟她哥哥的賭博沒什么兩樣。
小門小戶的,沒有旁人給兜底,作勢總是少了孤注一擲的勇氣。
總是想要保底。
因此,她留了五十兩,心想萬一這一百兩真打了水漂,還有五十兩負下個月賭坊的利息,自己還能喘口氣另想其他方法。
她走到交付的地方,將銀子寫上去。
身后的人群有些驚訝,“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后生可畏。”
“哎呀,人家可能是投著玩的……”
梅久對一系列的議論充耳不聞,有人專門帶領她走手續,簽字畫押,核對金額。
梅久入了生絲,其實一百兩算不得什么,不過因為觀望的人多,她就成了禿子頭上的虱子,格外明顯了。
“傻子還是多呦——”不是誰又說了風涼話。
梅久其實給出一百兩的時候,不由得想到傅硯辭推銀子過來的那一下,他不過是一根手指輕輕那么一推——
端的是云淡風輕,十分瀟灑。
可這個時候輪到梅久,這一百兩銀子她這個銀錠看一看,那個銀錠瞅一瞅,心里惋惜都沒抱熱乎就給出去了,十分不舍。
來人來收銀子的時候,她險些要哭出來。
“容我喘個五息。”
她這頭正數數,就看到一黑衣勁裝男子信步過來,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拍在了她身旁的桌案上。
“勞煩,五千兩。”
梅久:……
哪個地主家的傻兒子出手這么豪橫?
她看著此人,總覺得有些眼熟,身后又有一個聲音響起,似乎是輕笑了一聲,“剩下的我都包圓了,封板吧。”
立刻有伙計唱喏,“南邊昌盛貨航的邱老板,甲子年春,生絲封板——”
邱老板幾乎是喜極而泣,連連作揖。
他等同于將手里的七成的貨給壓了出去,提前收回了貨款。
就算蝕本,他也虧不了太多了。
梅久因為是第一次在鬼市交易,流程還挺繁瑣的。
她轉頭看了下方才的人,人家不過提筆畫了個符,就算掛賬了。
顯然,不是第一次在鬼市交易了。
剛才出聲之人,是那青衫男子,那方才五千兩銀子的那個……
是傅硯辭身邊的人么?
梅久不過略微思忖一下,隨即拋到九霄云外。
她與傅硯辭,不過是露水姻緣,如今還沒到要替侯門公子操心錢財的份兒上。
核對畫押簽了字,梅久將票據小心翼翼地收好。
側頭發覺黑衣人自她身側而過,似乎眼神瞟了她手中的票據一眼。
“完事了?”梅久拎著包袱出來,墨雨伸手接了過來。
隨即視線看向了不遠處,嘴巴動了動,到底沒多話。
梅久心里更是猜測剛才見到的人是傅硯辭了。
這頭墨風也利落地辦好事出來,將票據給傅硯辭過目。
他隨意地掃了一眼——
墨風心中微動,湊到他身邊,不待他問,便主動道:“買了一百兩。”
傅硯辭哦了一聲,神色難辨。
倒是簫徹呵了一下,笑道:“到底是小打小鬧,這么好的生意,利潤這么高,不得多壓下銀子……”
高門大戶一般說話很少直腸子,都是要拐幾個彎讓人意會。
這句話的意思無非是說梅久雖然看上去膽大.大方,這么一個好風憑借力的時機,不及時跟風下注上青云,到底是有些小家子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