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一身玄衣,人高馬大手提長劍,濃眉大眼,英氣勃發。
一腳踏入室內,讓人眼前一亮,半夏看得紅了臉。
“姑娘,請問——”他剛想開口,就見半夏呆楞住了。
來人正是墨風,不同與墨雨的直性子,他性子敦厚,素來替旁人著想。
見女子怔愣,他微微側頭,卻是看向春桃問道:“敢問,春桃姑娘在哪個房間?”
春桃此時穿得不是侯府丫鬟的錦衣,不過是尋常百姓的粗布,再加上她病了這些時日,不人不鬼,她知道自己失了幾分顏色。
可饒是這樣,見墨風如此問。
她心里還是涌上酸澀。
她愛慕大公子多年,當初打了琉璃盞,大公子身后跟著的就是墨風。
她知道是她是傅硯辭的人,可她不認識自己,到底是令人難堪。
“奴就是春桃,請問有什么事么?”
墨風看了一眼春桃,不由得想到之前想要借給梅久銀子,不得不捏造謊言說自己心儀春桃……
可見面卻不識,臉不由得有些紅,好在他皮膚有些黑,看不大明顯。
“在下是奉梅久姑娘所托,將銀子送來。”他說著,將肩膀上的包袱取下,將銀子遞過來。
“梅久姑娘明日來看你,心中惦記你娘,所以派我來跑一趟,若是你等不及,就今日登門去接來看診,若是來得及,明日她親自去……”
春桃臉上的笑容瞬間沒了,很快又再次凄然一笑,“有勞她惦念了。”
只可惜……孩子死了來奶了,已經晚了。
春桃只說完這一句,就遲遲沒說話。
墨風有些奇怪,只得站在一旁守著,春桃這時忽然問了一句:“她可是出了什么事?為什么自己不來?”
“這個——”
墨風臉上有些遲疑,同樣的話問不同的人,便是不同的答案。
若是此時來的是墨雨,定然是不客氣地雙手抱劍,翻個白眼兒,冷笑一聲梅久小妮子自身難保,先是中箭,然后罰跪,最后挨澆……
人便是如此,若是自己慘,同伴也慘,那心里還能平衡一些。
可若是自己慘,便看不得旁人過得好。
墨風不是背后嚼舌根的人,于是,他想了想,斟酌回道:“梅久姑娘一切都好,明日就能出府。”
春桃笑了笑,早已干涸的淚眼,再次蓄滿了淚。
“不用回村里了,我娘已經走了。”
墨風愣住。
走有很多說法,不過一般對上了年紀的走……
墨風面帶疑惑看來——
春桃點頭,“已經病死了。”
墨風只能點頭道:“節哀。”
他忽然想到什么,“可用我護送姑娘回家治喪?”
春桃面上仍是掛著淡淡的笑,“不必了。”
有娘的地方,才是家,她已經沒有家了。
治喪?她都能想到那村里鬧哄哄得場面,喪事是給活人看的。
她回去又能做什么?
繼續看那些人唱戲么?
墨風面帶不惑,不過并沒多說什么,“梅久姑娘本想問你今后的打算,是想出府還是回侯府……”
“回侯府。”
墨風瞥了春桃一眼,她容貌極好,只是此時看起來十分虛弱,臉白如紙,唯有一雙鳳眼漆黑明亮,寫滿了野心。
這樣的眼神,他在侯府許多丫鬟的身上都見到過。
“那我就告辭了。”話已帶到,墨風轉身離開了。
春桃怔怔地看著墨風的背影,手握成拳,指甲戳破了手心。
她轉頭看向外面,青天白日,街道喧鬧,商鋪貨販沿街叫賣。
可她卻只覺得冷,半夏臉紅得目送墨風走,這才準備攙扶春桃回屋。
“剛才那人——”半夏欲言又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