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態文雅,速度很快,不多會兒,就吃完了。
傅硯辭看起來瘦,吃東西能吃很多,幾盤菜很快都見了底。
甚至將她掉落在桌子上的土豆絲都撿起來吃了。
這個動作他坐起來也很文雅,不過卻令梅久很是驚訝。
在她理解的范圍內,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傅硯辭出身這么高,錦衣玉食珍饈萬錢,幾根土豆絲算什么。
便是她在現代,也不會節省到,掉在桌子上的土豆絲也撿起來吃了。
許是她眼底的訝異太過明顯,傅硯辭停筷之后,接過帕子擦嘴。
起身之時方道:“我自己的桌子,又不臟,我曾與你說過,我從軍初時曾當過伙頭兵。
沒跟你說過,我不浪費糧食。
戰場上物資緊缺,沖鋒陷陣難免落入陷阱,困境之時,后面補給不上,一個饅頭都要分著吃,到了生死關頭絕境,沒有水,飲尿也不是沒有……”
梅久怔住,抬眸靜靜地看著傅硯辭,喉頭微動,能言善辯的她,此時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傅硯辭也與之對視,他的確出身侯府,燕窩能當白粥喝,金錠能當彈珠打。
春風得意馬蹄疾,可后來獨自離家,棄筆從戎,脫離了侯府的身份,他也不過只是個平常人。
戰場上的刀劍流矢,也不會因為他是侯門公子而長了眼睛躲著他走。
都說他文武雙全,一將功成萬骨枯,軍中的所謂功勛也是他一步一個腳印扎扎實實,拿命淌血水,淌回來的。
他神色坦然,說得也從容,梅久垂眸,抬手在桌案上一勾,“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還有一塊兒。”
她說著,將盤子夾縫藏匿的土豆絲給勾了出來,當著傅硯辭的面吃了。
“公子,奴婢欽佩你!”梅久毫不吝嗇地夸獎。
傅硯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巴動了動,最后什么也沒說,出門離開了。
梅久松了一口氣,等收拾完畢回到書房,才發覺桌子上壓的紙條還在。
她起初還以為他沒打開,后來想想不對,早晨他提到過紙條,顯然是看了,為何紙條還在?
她下意識地打開,就見原本她寫的字,上面的藥膏兩個字,被畫上了圈。
畫得還怪圓的。
旁邊是他力透紙背猶如雋刻的字:藥膏兩個字,寫錯了。
錯字寫十遍。
藥膏兩個字,他寫的一筆一劃,似乎是給她做榜樣,寫得比旁的字要高大幾個號。
梅久腦海里不由得浮現他提筆寫字皺眉的樣子。
心生促狹。
于是,梅久提筆,將“錯字”兩個字,寫了十遍。
原封不動蓋住,又壓在了他書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