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二爺一愣,哈哈大笑,“不瞞你說,干我們這行,刀尖舔血,有今日沒明日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所有人的帳我平不了,但是只平你一人的,我全副家當還是抗得起的。”
全副家當……只為求睡她一宿……
男人果然被掛在墻上了,下身才老實。
“不敢勞煩晏二爺破費。”
“叫二哥。”
梅久:……
“我想給我哥平賬,勞煩二哥給算算。”
晏二爺眼底閃過訝異,面上又有些失望,嘴里喃喃道:“也對,侯府高門,以你這樣的姿色……”
他抬起手,打手立刻將賬本給他,他舔了口唾沫抬手翻了翻,很快翻出沈璟的欠款。
“之前欠了二百三十兩,還了五十兩的利息錢,如今——”
“二百六十兩。”晏二爺道。
梅久疑惑:“多少?”
“二百六。”
“我記得上次還是二百三,我還了五十,怎么還會是二百六呢?”怎么還越欠越多?
晏二爺嘆息一聲,悠悠道:“姑娘這就不懂了吧,我說過了我們是單日計息,日計息月復利,復利你懂吧?你一開始是二百三十兩,你還了五十兩的利息,也只是那個月不為難你而已……”
梅久咬牙切齒,從胸前掏出銀票,正準備數。
誰曾想晏二爺忽道:“不過看你叫我一聲二哥的份兒上,你只還二百三十兩即可。保個本兒。”
梅久心道:還能這樣算,可是真謝謝你,謝謝你們全家。
可隨即一想,晏二爺也不過是賭坊收賬的打工人,能省了三十兩,到底是給她省了不少錢。
于是,她真誠道:“那就謝謝二哥了,二哥你真是個好人!”
晏二爺翻賬本的手有些抖,本想說姑娘你感謝人的方式挺特別。
他是個好人?
怕是京城就沒有壞人了。
偏生也是巧,在梅久話音剛落的當口,不遠處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晏二爺,你不得好死,我日你十八代祖宗,詛咒你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梅久聽得心驚肉跳,晏二爺卻神色不帶絲毫尷尬,仿佛習以為常了。
“每日詛咒我生兒子沒屁眼的,兒女為娼妓賣屁股的,父母九泉之下不得安息的……一點花樣都不帶變的。”
唯獨沒有說他是個好人的。
梅久將二百兩銀票拿出來,又將方才找的錢里找出三十兩,“勞煩數一數。”
晏二爺朝后看了一眼,身后人接過,點了點頭。
晏二爺抬手拿起毛筆自上而下重重劃下,將帳抹了,合上賬本。
“可以了,青山常在綠水長流,后會有期恕不遠送。”
“雖然我希望能看到你,但是希望下次不要再讓我看到你了。”
晏二爺背過了身,擺了擺手,“走吧。”
梅久沒動,“晏二哥此時有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