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久看了他一眼,只可惜窄縫狹小,他留給她的是后腦勺。
梅久如實道:“全然的信任談不上,一頓飯的交情還是有的。”
“就不怕我在此處害了你?”
“不會,晏二哥是個血性漢子。”
她說著,手摸了下袖子里的針筒。
這個距離,她射出針,他避無可避,他占劣勢。
再者身后還有梅久。
她屬實沒什么好怕的。
晏二爺輕笑了一聲,“逗你的,畢竟……我在你眼里是個好人。”
“我并沒有逢迎你,人活在世,在其位謀其政,哪有事事順心。”
梅久不由得想到了春桃,開口道:“我有個朋友——”
晏二爺本要抬步,又站在了原地,因為一般情況下,以我有個朋友開場的,基本都是說她自己。
而他恰好對她的故事感興趣。
“她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可善心遇到的,總是背刺。”
晏二爺:“何為背刺?”
梅久抬手用手指戳了下前面人的后背,“懂了么?”
晏二爺點頭,“懂了。”嘴角忍不住翹起。
“心存善意遇到的都是惡心人惡心事,再好的人,也難免心寒。”
想到傅硯辭不喜她,梅久道:“從沒被人好好善待過,如何指望她一心向善?“
以惡揣測惡,又如何得善?
春桃并沒做過什么大奸大惡之事,所做的錯事無非是爬床,還是同自己一起。
再有就是沒回去奔喪,沒有全了古代人慣性思維的孝順——
便看起來心性奸詐。
都是偏見。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是我們這行的準則,不服就打服,是我的準則,你那個朋友挺好。”
“面對惡,還一心向善,怕不是個佛祖便是個菩薩。都得架在案香上貢著。”
梅久點頭,梅久身后的梅瑾看著前面:你們一定要在這窄路一線天聊天么?
都帶回響的,往前走兩步出去面對面說,不好么?
正想著,身后一聲響亮的吆喝:“前面的嘿——讓一讓,干嘛呢堵在這兒,好狗不擋路!”
晏二爺這才想起忘記了走出去,率先走出,梅久緊隨其后,然后是梅瑾。
梅瑾身后的人赤裸著上身,頭發編成了辮子攀在了脖子,頭頂還扛著巨大的竹筐,狹窄的路他走得飛快,顯然路很熟。
他正從晏二爺身側走過,不妨晏二爺忽然抬起了腳,絆了那人一下,那人結結實實摔倒,頭上的筐摔在了地上。
好在筐是空的。
“你媽——”那人撲騰著身子就要沖過來,身后遠處忽然喊了一句,“二狗,卸船!”
他狠狠朝著晏二爺瞪了一眼,然后拿起筐快步走了過去。
梅久這才發覺,她們所在位置,是一片土路,土路下方是河流,水流平穩,不遠處有碼頭。
再遠處的水流湍急,能看到石板路,還有高立的樊樓。然后望去,是青翠的山巒。
“還覺得我是好人?”晏二爺忽道,促狹地挑了挑眉。
他梳著絡腮胡子,眉毛爺粗,長得可以說是橫眉怒目,仿佛寺廟里怒目金剛。
這一挑眉,不英俊不說,丑得很別致。
梅久啊了一聲,一時居然有些詞窮。
“讓一讓——”
碼頭有人卸貨,有漁船靠岸,一筐又一筐的魚蝦被抗在肩頂,走過路過,魚蝦再是新鮮,可奇怪的是,鼻尖總是能嗅到腥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