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說,傅伯明看起來總是沒個正經的樣子。
而且總是深不可測。
陰晴不定。
讓人不知道哪句是真話,哪句是玩笑話。
但是他有種讓人信服的能力,就好比眼下,他做的這一切,看起來都不靠譜。
深更半夜讓她找東西,然后搗碎了自己不用讓她過去。
過來,躺下。
她就如實照做么?偏偏他一句話,梅久真就過去了。
“眼睛問題可大可小,過來。”
梅久躺在他膝蓋上的時候,眼睛被他搗碎的藥敷上,冰冰涼涼的。
“別睜眼,別動。”他道。
梅久沒動,兩個人水里泡了一天,他身上卻還是有淡淡的香氣,似熏香。
估計是侯府常年熏,腌入味兒了。
熏香還帶著淡淡的草藥味。
讓人心里莫名寧靜。
傅伯明給她敷了藥,又抬手撕拉一聲,扯了塊布,轉頭又是撕拉一聲,他撕了一長條布條,給梅久右眼睛蓋上了布,又拿布條勒住。
“先看一看,這是石斛,滋陰清熱,養肝明目,通常治療眼睛干澀,視物模糊癥狀……”
梅久本想點頭,可一點頭頭就動了,只能保持不動原地硬夸,“二公子果然博聞強識,見多識廣。還會醫術。”
傅伯明低笑了一聲,“有句話叫久病成醫。”
"不過你也不用著急感謝我,我給人看病還是頭一次。"
梅久:……
死馬當成活馬醫是嗎?
梅久坐起來,傅伯明低頭又搗鼓了藥,這才敷在了自己的傷口上,那傷口看起來就疼,梅久不忍心看,側過了頭。
忽然想到不好!
烤糊的味道!
她連忙三步竄過去,抬手看已經燒黑了的魚。
傅伯明顯然也發覺了,可還是不慌不忙地敷好了藥,這才轉頭看著梅久心疼得跳腳。
“不過是一條魚……”他剛開口就被梅久狠狠瞪了一眼。
當然,獨眼龍顯然沒什么震懾威勢。
只看得人莫名發笑,他出身侯府,從小到大珍饈無數,都是奶娘嬤嬤丫鬟們追著喂他,少爺再吃一口……
是以一條魚,的確不能讓他心疼。
“我的少爺啊,今時不同往日,援兵未至,你我現在孤軍深入,眼下你我一個瞎,一個……”瘸。
“一個腿腳不太利索,一條魚起碼能保存點體力啊。”
梅久說著,將魚拿了下來,一時情急還燙了手一下。
傅伯明此時才后知后覺問題嚴重,他點頭道:“是我疏忽了。”
梅久見他如此,沒多說,傅伯明抬手將魚接過來。
他拿起刀片,低垂著頭,嫻熟地片下去——
燒焦的魚皮被削了下去。
他掀開魚皮,紅白鮮明的魚肉就露了出來,香氣濃郁。
鯉魚刺多,有時候做熟了還有土腥味兒,傅伯明平日里看都不看一眼。
就算是吃,也是丫鬟將魚刺細細挑出,將魚肉一片片放在盤子里,仔細擺盤,然后端到他面前……
也是要看他心情,心情好了,就夾一筷子,心情不好,擺擺手就賞給下人了。
此時傅伯明其實還沒調整過來,本是等著梅久伺候他吃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