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等梅久掀開魚,然后燙得齜牙咧嘴,抬手拿起魚肉,也不顧得上有沒有刺就直接——
往嘴里塞……
都不說公子先請,讓一讓他!
“有刺!”傅伯明就沒見過這般餓死鬼投胎的。
梅久小嘴如倉鼠吃著,然后利落地用嘴抿刺,就見她紅唇抿啊抿,然后小舌頭一頂——
那刺就被她吐了出來。
火光搖曳,傅伯明看著她嫣紅的嘴唇,眸色漸深。
下一瞬,他化身為狼暴起,卻是直奔向剩下不多的魚!
再不動手,這個臭丫頭是真不打算給他留!
這世道也是怪,有時候實物放在那里,擺著一動不動也沒人吃。
可兩個人搶著吃,便是屎也能搶出限量的感覺。
這魚本就是河魚,土腥味兒重,處理的也一般,也沒用鹽抹勻了,腌入味。
刺兒還多。
偏偏深山老林,北風怒號,火光搖曳,兩個人都餓了的人搶著分食,那叫一個香。
最后那被剁爛的魚頭,烤焦巴了。
看起來就掃興。
往常別說是吃,看,傅伯明都不會看一眼。
梅久抬手想要夠魚頭,“這個你不要,歸我……”吧。
傅伯明已經先下手為強,拿到嘴邊啃起來了。
“其實魚的精華在魚頭。”梅久只好道:“有人愛吃魚眼睛,有人愛吃魚頭,有專門做剁椒魚頭的,也很好吃……”
傅伯明原本吃的還秀氣,跟梅久一搶,吃得十分香。
“等以后你給我做。”
梅久嘴巴動了動,“行。”
“這魚雖說是又土又腥刺又多,可我還挺喜歡吃烤魚的。”
傅伯明忽然感慨道:“已經很多年沒吃過了。”
梅久訝道:“剛才看你剝魚皮很熟練啊。”
傅伯明垂下眼簾,“練的。”
剝魚皮也要練?
梅久只好換了個話題,“你眼睛真厲害,這么黑咕隆咚的夜里,你都能看清草藥……”
跟貓頭鷹似得。
說道貓頭鷹,她又不由得想到了傅硯辭,這家伙也是,夜視能力很厲害。
傅伯明嘴里的魚頭還剩下最后一塊,他意興闌珊地吃完,抬手一松,魚頭落地。
“你是會倒胃口的。”傅伯明慵懶一趟,“故意磕磣我的?”
梅久沒明白她哪句話拍馬腿上了。
傅伯明道:“夜視也是練的。大哥夜里看東西,我不及他。”
梅久:!
“小時候,祖父難得回來,會抱著大哥出去打獵,上山下河,捕魚。祖父是將軍,騎大馬,跨橫刀。”
小孩子哪有不喜歡的,他當時從爹娘嘴里知道祖父要回來,幾乎是掰著手指頭數日子。
可祖父回來,大老遠就跑過來,一把將大哥摟過來,抗著他坐在肩膀上,一手擎著他腳底,一手托著他腰,作勢往天上飛……
哪怕后來他大哥長個頭兒了,他祖父眼里也只有他。
傅伯明還記得自己躍躍欲試地走出來,他鼓足勇氣開口道了句,祖父。
祖父笑容收斂,從鼻子里嗯了一聲。
再沒搭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