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音壓下心中的憂慮,翡江是三江縣的內江,水流一向緩慢,但是無人敢忽視江流奔騰的威力,要是江堤被沖破,那離它最近的谷滿村只怕要化作一片虛無了。
一行人緊趕慢趕,終于在天黑之際來到臨山縣附近,李扶音走下馬車,她堅定地握著武勝男的手臂。
“我一定、一定,要在回長安之前學會騎馬!”
武勝男點頭,她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他們這次行程趕,一路都沒歇息過,難為女郎一個閨閣女子,竟然也沒抱怨半分。
知春把李扶音的披風收起來,這臨山縣確實地勢不佳,他們從蘇州趕過來,或多或少都有些降雨,但是來到臨山縣附近,竟然感受到熱浪襲來,竟然沒有半點潮濕的感覺。
李朝行騎馬走過來,他打量一圈女兒的狀態,見她并無不妥,這才松了口氣。
“阿拙,時間已晚,你先休息一會,蒙羨在此處保護你,為父去前面看看。”
李扶音關切道:“阿爹可要先用些晚膳?”
“不用。”李朝行的目光落在山的一邊,那里火光四射,不時傳來一些古怪的聲音,在干燥的夜晚,無端讓人感到一種不祥的預感。
李扶音也看過去,她來到武勝男旁邊,說了一句話,然后轉頭跟李朝行說:“阿爹,我跟你一起去!”
李朝行斜睨她,片刻,還是勉為其難點頭:“你先吃點糕點,墊墊肚子。”
“知道了阿爹。”李扶音從馬車上拿出一盒子松軟的桂花糕,仰頭看他,“阿爹你也吃。”
等他接過之后,又拿去另一盒的點心投喂武勝男,兩人共騎一馬,慢悠悠地跟在李朝行后面。
越靠近火光興起的地方,少男少女驚慌失措的哭聲愈發明顯,李扶音和武勝男相視一眼,夾緊馬腹,越過眾人快速來到一條即將裂開的河流。
“小虎,你看這河流的水只剩下淺淺一層,若是河神再不顯靈,我們整個村子的收成都沒了,你們一家子也活不下去。”
“對呀,花芽,一直以來,族里面對你不薄,之前那什么春會,還讓你去比試了,可惜你沒用,贏不了其他女娃娃。”
“你們跟他們廢什么話,時辰快到了,趕緊放血獻祭河神啊!”
……
那些摻雜著鄉音的談論聲在李扶音耳邊響起,她很快就知道了前方在發生什么,眼看著一個眉眼陰冷的男人正舉起一把生銹的斧頭,劈向一個被捆綁的瘦弱女子。
武勝男眼睛犀利,手上一個動作,一把匕首射向男人的手臂。
“啊!”
那男人一聲慘叫,手上拿著的斧頭不慎掉落,直直砸中他的腳掌,一時間,鮮血的氣味充斥在人群中。
李扶音和武勝男騎馬來到眾人面前,她目光掃過底下的眾人,瞧著是幾個村落聚集的,除了武勝男救下的一個女郎,還有五個被捆綁起來,嘴巴被塞住,此時正在用求救的目光看著自己。
李扶音冷笑,看向人群中間的神婆。
不知閣下是何人?竟然敢罔顧大霽律法,私自動刑!”
穿著復雜圖案的神婆目光平靜,絲毫沒有因為她的話語而動怒,她微微一笑:“女郎誤會了,這幾個小娃子小小年紀,就茍合在一起,為了村子的名聲,我等作為族中長輩,不得不采取浸豬籠這種懲罰,以正風氣!”
“哦?我觀周圍,似乎是在供奉什么?”李扶音被氣笑了,她目光落在那處祭臺上,上面擺放著一些干癟的水果以及若干牲畜,她直視神婆,“若不是婆婆說是懲罰,我還以為是哪家做了畜生事,特地向地下的祖宗們告罪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