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容掀開馬車的簾子,她看著吵鬧的人群,仿佛聞到了什么討厭的味道一樣,快速合上簾子,讓婢女點燃香薰。
她皺著鼻子,有些嫌棄:“也不知道李家扶音怎么想的,竟然讓這些土里土氣的鄉下人跟我們一同進學!”
“雪容。”她身旁的中年女子靜靜地看著她,“李家扶音這段時間先是籌辦了女學和探春會,后面又弄出一種火藥開鑿河道。
憑這兩項功績,她入了長安,只要她想,未來成就不可估量。
更別說種種舉措,讓她拉了江南大半的民心。
而你呢,竟然還在這大言不慚,對未來的同窗滿是嫌棄,你若是不改變這種想法,不如直接回河東。”
聽到這話,裴雪容也不是個笨的,她垂下腦袋:“阿娘我錯了。”
中年女子軟下語氣,她語重心長:“雪容,雖然河東的女學也在籌備,但是江南不同,王席蘭作為上任女官之一,實力在眾多女官面前也是排得上號的,更別說江南這邊……
總之阿娘不會害你,你進去之后好好學習,切不可驕縱任性,欺壓同窗,懂了嗎?”
裴雪容茫然點頭,她不怎么懂,但是阿娘那么厲害,她聽著就是。
不過她也有些疑惑:“阿娘,為何我們不去長安?”
中年女子斜她一眼:“你實力不行,我擔心你丟了河東裴氏的臉。”
見女兒還想反駁,她催促道:“好了,進去吧,我要去找些好友,結束之后你回客棧休息即可。”
等她離開,中年女子也就是鄭子珠掩下心中的急躁,她剛想讓馬車轉身,就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
“夫人,我家女君有請。”
鄭子珠挑眉,在蘇州敢稱女君的,只有王家席蘭,她如今是瑯琊王氏的家主,盡管游歷人間離開王家,但是眾人仍然保持著這個稱呼。
走下馬車,鄭子珠就看到一個儀態不凡的女子站在那里,她露出微笑:“敢問如何稱呼?”
“夫人喚我夢娘就行。”
夢娘也不管周圍人對她的關注,直接引著她登上閣樓。
李扶音本來想離開去找竇九舜的,卻被王席蘭拉著下棋,兩人看似有來有往,李扶音抓耳撓腮,注意到她的到來,眼睛一亮就想著結束棋局。
王席蘭淡淡看她一眼,對鄭子珠說:“珠娘先坐,我陪這個沒耐心的潑猴下完這一局。”
李扶音向她問好:“問伯母安。”
鄭子珠有些心驚兩人的相處模式,她先是對王席蘭行禮問好,又對李扶音笑了笑,坐到一旁圍觀兩人的棋局。
剛開始她注意到李扶音的狀態,還以為處于頹勢,如今仔細一看發現不然,兩人勢均力敵,不分伯仲。
到后面,李扶音的白子漸漸失勢,被王席蘭一個動作結束戰局。
“你啊你,是不是兒時太過玩鬧,導致如今定力不足?”王席蘭有些恨鐵不成鋼。
李扶音眼睛巴巴看著她:“院長,下棋真的好沒意思。”
“棋藝本就是為了修身養性,哪里是讓你玩耍的?”
王席蘭將棋子收起來,不再看她,對鄭子珠笑道:“珠娘久等了。”
鄭子珠搖頭:“無事。”
王席蘭又問:“你家女郎多大了?”
“剛及笄。”鄭子珠嘆了口氣,“如今還是個小孩子性子,我跟她阿爹也不急著嫁出去,只盼她多學點東西,往后余生也不至于困在內宅,虛度光陰。”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她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期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