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安愣愣的看著啞婆。
她粗糙的手還隔著衣衫,握著她的手腕。
紀長安不由問,“我們......以前認識?”
啞婆猛然放了手,她搖頭,又擺擺手。
仿佛撇清關系那般,低著頭往后退,又站起身一路縮到了角落里。
看著她那樣急于撇清干系的模樣。
紀長安的內心有點兒受傷。
她是什么洪水猛獸嗎?為什么這么急切的要否認與她認識?
真的是。
紀長安垂目,無端升起了一絲被拋棄感。
她看不懂啞婆的手勢,但是啞婆的態度真的有點兒傷人。
“下去吧,先留下來看看外面的動靜。”
“你們離了這里,也沒有別的地方去。”
紀長安繼續用膳,不再看啞婆。
啞婆哽咽著,離開時頻頻回頭,眼眶中都是愛憐的淚。
她看到囡囡獨自坐在偌大的餐桌邊,一個人安安靜靜、端端正正的用著膳食。
周圍那么多的丫頭,囡囡臉上的表情卻帶著些許的冷漠。
一種孤單寂寥感,充斥在這幅畫面中。
好像精致又漂亮的娃娃,被擺在精美奢華的屋子中。
來來去去都是人,她被精心的照料著。
可一種濃郁的寂寥底色,卻怎么都揮之不散。
啞婆的手發抖,捏著拳頭壓住疼爛了的心口。
她一路哭,一路往自己的院子走。
山瑤擔心的跟在啞婆身后,“婆婆,婆婆你怎么了?”
“大小姐不讓我們離開,是為了我們好,婆婆你別哭。”
路上,啞婆被花斑攔住。
他粗聲的問,“看到大小姐人了吧?你這下能放心了......艸,你哭什么?”
他一臉頭大的看著小啞巴。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都被人割的臉上都是疤了,怎么還這么能哭?
啞婆佝僂著身子,低頭往前走,并不給予花斑回應。
山瑤跟在她身后,后衣領卻是被花斑提起。
“一邊兒玩去。”
花斑給山瑤塞了個金子做的九連環,把她丟到一邊,自己摸著腦袋跟上了小啞巴。
“我說,你沒見到大小姐也哭,見到了大小姐也哭。”
“你水做的嗎?”
回應花斑的,是要“砰”一聲關上了門。
討了個沒趣兒的花斑,瞪著銅鈴大的眼睛,站在門口冷笑,
“當老子時間多,愿意管你呢?”
“老子那么多弟兄要糊口,誰耐煩看你個臭婆娘的臉色。”
他轉身就走,氣的腦仁兒疼。
走了兩步,他又大步走過來,敲了敲小啞巴的房門,粗聲粗氣道:
“你也別哭了,人生不過才幾十年,有什么過不去的?”
“大小姐是個好人,往后你就好好兒跟著大小姐,前幾十年的苦難很快就會忘了。”
“我說真的,我活了這么多年什么沒見過,你臉上的那傷,被割掉的舌頭,那都是小事兒。”
那什么文縐縐的安慰人的話,花斑也不會說。
他開靈智的時候,就是九州大戰的收尾階段。
他們家君上壓倒性的橫掃九州,他跟在蛇軍大陣的后面,跟著沖鋒陷陣了幾百年。
后來君上被天道斥責,弄到九州人間反省。
九州蛇族也蟄伏了下來。
花斑就帶著一窩小弟占據了個山頭。
沒多久,那個山頭來了一窩土匪。
他跟著弟兄們耳濡目染,如今也是一身的匪氣。
接下來就是君上醒了,也有了君夫人,九州蛇族蠢蠢欲動,隨時準備著,要追隨君上干翻天道。
笑死,再來一場腥風血雨,它們也沒在怕的。
所以相比較這些風云變幻。
小啞巴所經歷的,真的不過就是九牛一毛......花斑識字不多,那個字是讀毛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