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里都充斥著尊敬,唯有無相和尚靜靜站在一側,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的眼中并沒有山坳間的無數花朵,因為無論這些花朵此刻盛開的再如何美麗,也終究會有凋零的那一天,他也并沒有看苦渡大師,只是低頭望著腳下,目光中滿是遺憾和可惜。
花會凋零,人也如是。
......
......
佛會開始的第一個階段結束的很完美,每個人都有足夠令自己滿意的收獲,陽光仿佛變得更加明媚,盤旋不肯散去的鳥鳴也比之前悅耳許多。
這個世界從來不會發生改變,能夠改變的只有我們看待世界的目光。
山就在那里,飯前看和飯后看是不一樣的,難過時看與高興時看也是不一樣的,山永遠都是山,看待事物也是如此,理智和冷靜永遠勝過一切。
“佛子似乎心存疑慮。”
李子冀望著不遠處的佛子,和成竹在胸,對待一切事情都盡在掌握的神子比較起來,佛子顯得要沉默寡言許多,就像是心中存有迷惘,以至于走起路來緩慢遲疑。
雖然表現得并不明顯,但李子冀還是能夠察覺出來。
顧春秋瞥了一眼佛子,此刻的佛子正坐在蒲團之上,面容平靜,可凝視著山坳的目光卻似乎有些出神。
“他的心不在佛會上。”
顧春秋收回了視線,淡淡說道。
李子冀問道:“你覺得會是什么原因?”
這一場佛會完全可以說就是專門為佛子一個人舉辦的,但現在這位主角卻心不在焉,事出反常總要有個緣由。
顧春秋想了想,然后道:“佛子雖然自小佛性深厚,但他如今畢竟還不滿二十歲,算起來比你的年紀應當還小一些,遇到這種事情,心有迷惘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神子在神山之上十八年從未露面,佛子這不滿二十年的時間里倒是下山過幾次,但來到圣朝這還是第一次。
“傳言中佛子和苦渡大師一樣,是真正的僧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此番下山來到積沙寺應當只是單純為了沐浴圣佛金蓮,并不存有分裂圣朝的打算。”
顧春秋分析著原因,與真相很是貼合:“但這一路走來造勢太高,聲音太大,就像是這座彩云山,一旦走上來就不會那么容易走下去,佛子想走自己的路,但無論是普通人還是修道者,生下來就注定會有羈絆。”
“他不需要這場造勢,但佛門需要,這違背了佛子的本意,可他卻又不得不參與進來,除此之外應該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原因,比如和苦渡大師的異樣有關。”
顧春秋臉上帶著深意,輕笑一聲,語氣又很是好奇:“當佛性與人性碰撞在一起,最終會演變成什么樣子,我可實在是好奇得很。”
他又看了一眼佛子,嘴角掀起的笑意更深了些。
李子冀也收回了目光,他并沒有在思考佛性與人性碰撞這種高深莫測的問題,他只是在想能夠讓佛子變得迷惘,讓苦渡大師用清心經表示歉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當天空中盤旋的群鳥散去,吹拂山坳的風愈發平靜之后,苦渡大師再度開口,誦了聲佛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講經已經結束,接下來要開始的就是佛會的第二個階段,也就是最重要也是最精彩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