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著前方的道路,地面上的積雪早已經被無數腳印給踩踏的結結實實,甚至已經踩踏出了一條在山林間筆直的路。
他決定順著這條路繼續走,因為走在路上總要比走在山林之間要更方便,更快一些。
現在的他需要更快一些。
這條路上偶爾還是能夠遇見人,讓李子冀的眉頭不停皺起,因為現在的他最不想遇到的就是人,任何人受到了他這樣的傷勢都是不希望遇見人的。
可在這無數人趨之若鶩的斬龍山脈里,卻總是會遇見人的。
那些人和昨天夜里遇見的沒什么兩樣,見到他之后便遠遠地看著,眼里帶著警惕和敬畏,但也有人看向他的目光沒有警惕,沒有敬畏,甚至沒有任何的情緒。
平靜的就像是深山腳下無人問津的村落里唯一的一口老井。
晌午,日頭正高。
李子冀前進的腳步再次停下,只不過這一次并非是他主動停下,而是不得不停。
因為在他面前站著三個人,三個穿著僧衣的人。
“李縣侯。”
圓空站在中間,對著李子冀雙手合十行禮,那張臉上看不見任何的表情,就好像是一塊僵硬干枯的樹皮,無論遇見任何事,無論看見任何人,這張臉上都不會出現任何表情。
常年的苦修讓其塑造了絕對平靜的內心,這種平靜由內而外反應在了身體之上,那雙眸子里所擁有的平和能夠讓任何人安寧下來,再也感受不到煩躁和痛苦。
佛是慈悲的,他平等看待一切并寬恕一切。
在這樣的慈悲下,就連燃燒在四周的火焰好像都隨之變得安穩。
風也停了下來,好像從未拂過。
李子冀看著這三個僧人,第一眼看去這三人好似長得一模一樣,這種感覺很奇怪,因為這三個僧人明明長得不一樣,卻偏偏給人一種一模一樣的感覺。
一樣的動作,一樣的表情,甚至就連目光看向的地方都是一模一樣的。
“看樣子你們似乎一直在尋我。”
李子冀開口道。
圓空的聲音同樣毫無波瀾,每一個字聽起來的語調都是一模一樣,充滿了肅穆和莊重,就好似與他說話都是一件十分嚴肅的事情。
“想要找到李縣侯并不容易,幸好現在有了這些火花。”
這話說的沒錯,只要有這些火花存在,想要找到李子冀就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我本以為佛門會安靜些。”
李子冀的聲音同樣很平和,只不過對于常年生活在最惡劣環境的三位苦行僧來說,敏銳到就連十里外落下一片葉子的重量都能夠精準判斷的聽力還是能夠清晰聽出李子冀的傷的確不輕,并且這兩日以來損耗不小。
一個人一旦受傷,將會體現在一舉一動上,每一次抬臂,每一次邁步,甚至就連每一次呼吸都會因為傷勢而發生細微的變化。
這種變化往往很難察覺,但對于圓空三人來說卻并不困難,他們甚至能夠看清楚李子冀身上的每一根汗毛,因為身體的痛苦而導致汗毛發生不規則的傾倒。
“這與佛門無關。”
圓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棵樹,深深地扎根,他站的很穩,所以凝聚出來的氣勢愈發的堅固難以抵擋,就像是一面城墻,阻擋著任何人的跨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