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三里屯「lab」錄音棚,凌晨兩點。
秦霄賢把耳機推給制作人,聲音低卻穩:“再降3db,我想留點氣口。”
led屏上,音軌命名:
《燈下無人知》deo.17
全長4分44秒,只有心跳、嘯叫、空白,以及他低聲念的一封永遠發不出去的信。
制作人揉著太陽穴:“真不發?這歌上線至少破千萬。”
“不發。”他笑,眼角多了一道很淺的褶,“留給自己當耳返,省得忘了疼。”
錄音棚外,自動販賣機掉下一罐熱姜奶。
秦霄賢彎腰去撿,有人先一步拿起罐子,遞給他。
指尖碰到指尖,冰涼。
抬頭——
黑色漁夫帽、灰色助聽器、右耳頸后一道淡疤。
沈悠悠。
她比一年前更瘦,像從舊報紙里走出的剪影,終于褪了墨。
兩人都沒說話。
販賣機燈光在頭頂“滋啦”閃,時間被拉成一截無限長的空白磁帶。
最終,她抬手,在空氣里比了個手語:
【謝謝你的信,我“聽”見了。】
秦霄賢不會手語,卻看懂了她眼里的“和解”。
他把姜奶打開,遞回去;自己另買一罐,拉開拉環,輕碰她的罐沿。
“叮——”
金屬脆響,在凌晨的三里屯,像給一段無人認領的往事,補了一個謝幕。
沈悠悠走后,秦霄賢發現販賣機出幣口多了一枚1元硬幣。
反面刻著日期:2019.11.17
正面被磨得發亮,只剩一個隱約的字母——
y
他握緊硬幣,回到錄音棚,把deo.17的文件名改成:
《y-end》
隨后,右鍵,永久刪除。
一個月后,德云社綱絲節。
后臺大屏滾動節目單,壓軸位置寫著:
秦霄賢新活《燈下無人知》
觀眾以為又是砸掛玩梗。
燈光暗,他獨自走上臺,沒有耳返,也沒有捧哏。
四十五秒沉默后,他開口,聲音比一年前低半度:
“諸位,我先給您道個歉。
去年今日,我在同樣的舞臺,把一段私事演砸了。
今天沒有包袱,也沒有反轉,
就想給您念封信——
信的那頭,是個姑娘,
她說過,要我記住她妹妹的名字。
我記住了,也記了一輩子……”
臺下,幾千部手機舉起,閃光像星海。
最后一排,靠近出口的角落,
一個穿黑色高領的女孩,把助聽器摘下來,放進包里,
轉身,悄悄離場。
演出結束,返場照例送彩蛋。
秦霄賢從口袋里掏出那枚1元硬幣,高高拋起——
“啪”地扣在手背。
朝向觀眾的一面,
正是被磨到幾乎消失的y。
他笑,眼眶有點紅:
“愿所有燈影里的人,
都能被這個世界,
輕輕接住。”
硬幣落回口袋,
掌聲雷動,
像一場遲到的救贖。
散場后,后臺化妝間。
桌上多了一只牛皮紙袋,圓角剪刀痕跡,封口畫著歪歪扭扭的笑臉。
里面沒有藥,也沒有合同,
只有一張演唱會門票:
【2025.2.14沈陽奧體中心
嘉賓席a-17
演出人:秦霄賢】
背面一行字,鋼筆寫的,瘦長像風拉的樹枝——
“這一次,我不在燈影里,
也不在黑夜里,
我在觀眾席,
用我自己的耳朵,
聽你說完那段相聲。”
落款: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