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果然爭氣。”
她低笑,嗓音柔膩,卻透出蛇信子般的冷。
水閘絞盤旁,阿阮被綁在木樁,嘴塞破布,發披散,狀極狼狽。
任如意扮作守衛,戴黃玉蜂面,握絞盤杠,垂首待命。
蜂后率隊現身,距五丈,抬臂作蜂鳴暗號。
任如意回兩長,抬眼——
那一瞬,蜂后瞳孔微縮:
守衛的眼睛,太冷,像雪里埋過的劍。
她欲退,卻已遲。
任如意抬手,劍出鞘——
“照月!”
劍光如月,月滿則虧,虧極又圓。
第一劍,斬蜂后左臂;
第二劍,削去她黃玉面具;
第三劍,挑飛她背后重劍。
三劍過后,玄蜂陣形才反應過來,怒喝著撲上。
兩側暗哨齊起,強弩、火油、鉤鐮槍,自城頭鋪天蓋地落下。
水閘前,瞬間化作修羅場。
任如意與蜂后近身纏斗,雙劍交擊,火星四濺,映出兩張同樣冷絕的臉。
蜂后真面目——
眉彎鼻挺,右眼角一粒朱砂痣,與阿阮如出一轍,卻多一道縱貫左頰的舊疤,像把臉劈成兩半。
“照月劍,果然名不虛傳。”
蜂后吐出一口血,卻笑,“可惜,你斬了我的臉,斬不了我的影子。”
任如意收劍,劍尖指向她咽喉:“你的影子,我會連根拔起。”
激戰,兩刻鐘止。
十五名玄蜂,全滅。
蜂后被生擒,琵琶骨穿鐵鉤,昏死當場。
水閘紋絲未動,護城河水未起波瀾。
關外北蠻鐵騎潛伏良久,不見信號,只得悻悻退兵。
城頭,殘月西沉。
阿阮被解綁,走到蜂后身旁,俯視那張與自己相同的臉,指尖微顫。
任如意側眸:“想親手剝?”
阿阮卻搖頭,俯身,以指揩去蜂后頰邊血跡,聲音輕得像風:
“姐姐,我不要你的皮,我要你——
一輩子照鏡子,卻再也認不出自己。”
天光微熹,照在城頭白旗。
旗心雀痕,被晨風揚起,像小小飛鳥,俯瞰人間。
任如意收劍入鞘,抬手,撫過旗面,低聲道:
“第一劍,替你斬了蜂后。”
“下一劍——”
她望向更遠的安國方向,眸色冷如極星:
“該取鄧恢了。”
與此同時,安國高塔。
鄧恢立于檐角,手執新隼,隼爪竹筒內,只有一塊被血浸透的黃玉面具碎片。
男人指腹摩挲玉屑,良久,輕笑出聲:
“照月……終于出鞘了。”
他抬眼,望向東方將白的天幕,聲音低而溫柔:
“任如意,本督等你——
來取我的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