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去傳旨了,招劉儉和曹破石入宮覲見,隨后一眾人就都在這里等。
大家此刻都不吭聲,但實則每一個人心中都在醞釀著。
少不得,一會諸臣和天子之間,會各自據理力爭。
若那劉儉當真被曹破石給傷的很重,那就可以證明曹破石確有殺人之意
那就必須嚴查,從這次事件作為突破口,將他原先的事也一并查士人與宦官之間,水火不容,斬草必須除根,這是鐵一樣的定律不容改變。
但天子當然不想了。
天子心中想的,是盡量努努力,保護曹家,曹節死了,一切就都應該過去了,沒有必要還要將曹家的人各個斬盡殺絕吧,大家各退一步算了。
不多時,卻見宦官呂強快步走了進來,頗有些不自然地對劉宏道“陛下,越騎校尉曹破石和孝廉劉儉在殿外等候。”
劉宏大手一揮,道“傳。”
一眾臣子皆是挺直了腰背,只等二人進來之后,就開始嘴炮曹破石
也不知那劉儉被傷的重不重。
最好是重一些
憑著在場中人者二十八張嘴,定能讓傷人害命的曹破石就地伏法
隨后,在眾人齊聚的目光下,今日在左中郎署斗毆的兩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了場間。
但是情況卻超出了劉宏和一眾公卿的想象了。
二十八個來諫言的人,適才一個個還都是面無表情,一幅云淡風輕之相,但是現在卻陡然都變了顏色。
饒是心中甚是不爽利的劉宏,看見此情景,也不由驚詫地長大了嘴巴。
任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兩個人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入場。
劉儉風輕云淡,很是自然的走進來。
但曹破石卻是被人用擔架抬進來的,而且眼睛有些泛白,口中哼唧哼唧的,已經是沒有了什么意識。
陶謙剛剛從幽州回京任議郎不久,尚未見過位高事閑的曹破石,眼見進殿的兩個人一個躺著昏迷,一個昂首挺胸,下意識的就以為沒受傷的那個是曹破石。
陶謙冷著臉站出來,叱劉儉道“賊獠,安敢如此”
陶謙性格剛烈,聲音洪亮,一聲叱咤,給劉儉弄的一驚。
這誰呀這么能吵吵。
“公何故斥我”劉儉疑惑道。
“曹賊,爾好大的膽光天化日之下,在郎署前公然傷人,爾眼中可還有漢律王法嗎”
劉儉愣了片刻,隨轉頭看向躺在擔架上的曹破石,低聲喚他“哎,曹賊,叫你呢。”
擔架上的曹破石只是以哼哼作為回應。
陶謙見狀頓時愣住了這是怎么個情況
曹操站出來,輕輕地拉了一下陶謙的袖子,低聲道“躺著的那個是曹賊。”
陶謙這才恍然大悟。
他再仔細看看劉儉,心下暗嘆口氣,自己真是著急,也沒仔細看看清楚就出來罵。
這站立著的人,如此年輕,很顯然與曹破石的歲數對不上。
適才還是躍躍欲試,等著劉儉和曹破石一起進來之后,怒罵痛斥曹破石的幾名議郎,適才話都到嘴邊了,剛準備狂噴,卻發現此刻竟無人可噴了。
眼瞅著害人的曹破石倒在那里,哼哼唧唧的沒有意識,這話罵出來給誰聽去。
劉宏則是瞇起了眼睛。
他仔細地打量了一會躺在地上的曹破石,又看了看對他行大禮的劉儉,心中陡然一醒。
妙啊是個妙人。
劉宏治國不怎么樣,但卻在跟閥閱世家斗法的過程中,練就了一身權謀功夫。
此時此刻,他一瞬間就對眼前這個劉儉刮目相看了。
劉宏面色一正,問道“汝等誰是害人的,誰是被害的”
劉儉很是自然地站起身,對劉宏恭敬地道“回稟陛下,臣是被欺辱的那個。”
這個詞用的很講究,欺辱而不是害。
曹破石躺在擔架上,隱約似乎是聽到了劉儉的回答。
他有氣無力地開口“你、你放屁屁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