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袁術與其兄一樣暗中派人鑄造銅鼎,再沉入水中。
故而,才有今日陳國士兵在淮水撈鼎這一幕..
“父王,我聽兄長說,書中記載豫州鼎掉入泗水;而咱們這里不是淮水嗎?”
華蓋下,袁術身旁坐著一名年約十二三歲,明眸皓齒,長相甜美的少女,她叫袁白,小名平君,是袁術最寵愛的小女兒。
在袁白想來,兄長不是說書中記載豫州鼎掉入的是泗水嗎?
而咱們這里是淮水,怎么能夠撈到掉入泗水里的豫州鼎?
袁白此言,頓時令袁術、張鮍表情一僵,華蓋后面的閻象、袁渙等人,也是一陣汗顏。
袁術狠狠瞪張鮍一眼,似乎在說,你怎么辦事的,居然如此拙劣,連一個小女娃都能拆穿?
張鮍苦著臉,其實他也想把鑄好的鼎推進泗水,但泗水在徐州境內,而徐州又是袁紹的地盤,他也沒法操作啊,所以他干脆把鼎推入壽春城以北的淮水。
袁術又狠狠瞪張鮍一眼,對愛女袁白慈愛道:“平君有所不知,你想啊,豫州鼎在數百年前掉入泗水,而泗水連通淮水,時間一久,不就被水流帶到了淮水嗎?”
“可是阿兄說過,泗水在淮水下游呀,豫州鼎還能逆水而行嗎?。”
少女纖指輕點朱唇,天真的話語讓遠處偷聽的大司農袁胤險些跌落車轅。
一旁,陳國太子袁耀脫口而出,“幺妹,鼎又不是船,當然不能逆….”
“逆子,你閉嘴!”
袁術怒不可遏,這個混賬東西,就沒點眼力勁兒嗎?
“公主,豫州鼎乃神物,自然無法以常理度之,如今豫州鼎出現在此,正是其神奇之處!”
張鮍趕緊圓場,要是繼續這么下去,他們弄這一出,豈不是被一個小姑娘拆穿了?
“哦!”
袁白懵懂的哦了一聲,目光投向在大批士兵合力下,漸漸拽出河面的巨型銅鼎….
不久后,河中嶄新的巨型銅鼎終于撈上岸來,袁白一看,又好奇道:“父王,這鼎怎么看著,比宮里的小鼎還新?”
“公主,豫州鼎乃神物,即便歷經千年,也不會留下歲月痕跡!”張鮍連忙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愛卿所言有理!”
袁術不住點頭,心里卻想著,以后弄虛作假的事情,一定不能帶老幺,不然盡拆老子的臺。
“諸位愛卿,豫州鼎乃上古神物,如今降臨我大陳,寓意天命歸陳,傳寡人旨意舉國百姓每人獻錢五十,筑九丈神壇,供奉神鼎!”
看著自己投入不少的巨型銅鼎,袁術腦中靈光一閃,自己何不以供奉神鼎的名義搞一筆錢呢?
“大王不可!”
尚書令閻象撲到車前,“昔日,周得九鼎而輕徭薄賦,豈有借天命橫征暴斂之理?”
為人剛直的袁渙,也連忙站出附和閻象:“閻令君所言甚是,神鼎現世,大王理應減免賦稅,焉能加稅?”
袁術面帶慍色,怒道:“寡人這哪里是加稅?寡人這是讓全國子民接福,獻錢只是聊表對神鼎的敬意!”
“大王…”
就在閻象、袁渙二人要反駁袁術這個拙劣借口時,陳國禁軍統領萇奴疾步至袁術華蓋前,壓低聲音稟報:
“稟大王!徐州急報,袁紹在泗水得金龍獻青、豫雙鼎!”
華蓋下的空氣驟然凝滯。袁術額角青筋暴起,鑲滿明珠的冠冕劇烈晃動:“無恥!無恥之尤!”
袁術猛然抽出佩劍劈開車轅,袁本初你個王八蛋,你占據青、徐二州,撈你的青、徐二鼎就好,但你個王八蛋居然撈到寡人這里來了,你偏要和寡人過不去是吧?
袁平君被父親猙獰的面目嚇得后退半步,卻仍輕聲問道:“豫鼎既是神物,怎會同時現于兩地?”
這稚嫩的疑問如同利箭,瞬間刺破虛妄的泡影。
張鮍撲通跪地,袁耀低頭不語,唯有淮水的浪濤聲,在嘲笑這場荒唐的鬧劇。
夕陽將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嶄新的銅鼎在暮色中泛著諷刺的冷光。
遠處的驛道上,煙塵驟起,出使邯鄲歸來的楊弘喬蕤二人,正帶著趙云稱帝的消息疾馳而來…..
而命運的齒輪,早已在謊言與野心中悄然轉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