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必驚訝,若是云軒對公主無意,斷不會答應這門婚事,只是未讓公主發現罷了。”卿言呆傻的表情讓云軒微微一笑,神情卻無由輕松了許多。
的確,以傅家的聲望,父皇擬下此等詔書必定不是空穴來風,傅家的長子嫡孫若非自愿來給長公主做駙馬,誰又能勉強得了他?原來一直處于政治婚姻漩渦的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怪不得昨夜駙馬,哦,不,云軒會對寧遠那樣說,看來是言兒小人之心了。”卿言苦笑,一副無可奈何的了然,有意轉換的稱呼擰出絲絲不甘。
“公主。”聽到卿言改口討好,云軒自知她是誤會了。
“叫我言兒即可。”卿言淡淡的吐出幾個字。
“言兒,我——”云軒不知該如何開口。
“云軒不必如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況且臣強主弱,我認命便是。”卿言端起桌上的花珍仰頭飲下,“何況昨夜你放我一馬,我理應心存感激。”昨夜卿言還以為云軒心有所屬,本想成全他,現在看來自己便是最好的成全。
“你就這么不待見我?”云軒心情跌至冰點,自斟自飲。
話題太過敏感,深知再議下去必難收場,二人皆沉默。
直至壺中花珍見底,沉默才被云軒溫潤的聲音打破:“第一次見你時,你還是嬰孩,我亦是稚子,你如瓷娃娃般一碰就哭。”云軒端起酒杯沒有飲而是晃了晃,讓酒香四溢。
嬰孩?卿言在心里撇了撇嘴:你那會兒見到的還不是我。
“而后多年,偶爾能見到,仍是一碰就哭,直至六歲大病一場仿佛換了個人。”
沒錯,就是換了個人。卿言心里默念,卻脫口而出:“你碰過我?”不然為何總是強調一碰就哭。
云軒一口氣嗆進喉嚨,猛的咳了幾聲,臉色不善:“我沒碰過你。”
卿言插科打諢,輕笑,示意你繼續,不用管我。
云軒斂了斂神色:“再后來,能見到你的次數多了些,可時機卻不對,每每我出現在你面前,便是你被程夫子訓得最慘之時,所以,你恨死了我這個榜樣,對嗎?”云軒挑眉問她。
對!卿言重重的理直氣壯的點頭。
云軒也不惱,繼續說:“我當時真笨,以為幫你作弊是害了你,直到我看見你對寧遠的依賴,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么。”
“所以,你突然就肯幫我了?”卿言記得,第一次云軒幫她作弊是自己十二歲那年,不知為何父皇對她突然嚴厲起來,靠著前世積累的那點小聰明根本不夠用了,結果當然是十分十分凄慘,再加上程夫子的另一得意門生是個狀元,便更是襯得她乏善可陳。
“程夫子是我的啟蒙老師,要幫你作弊并不難。”云軒眼里蘊著笑,寵溺的情愫濃得化不開,“每次得逞后,你都格外得意,得意得讓人迷了眼。”
“得意?那叫慶幸,劫后余生的慶幸。”卿言立即糾正,“幸虧你進宮的次數不多,否則,作弊被程夫子發現,一定死的很難看,程夫子可不像他外表看起來那么敦實好騙。你真是我的災星。”兒時的情形卿言亦記憶猶新,云軒這個榜樣一出現,她便是大難臨頭。
“還有,我十五及笄那年,你時任翰林學士,程夫子一句玩笑話,父皇竟讓你給我出考題,你還記得你出了什么嗎?”卿言一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之勢。
“抄臨淵啟示錄一遍。”云軒笑著看她,當然記得。
“對,臨淵啟示錄,就是臨淵啟示錄,董臨淵那么多著作,你偏偏選了字數最多的一本,我最討厭的就是寫字,你還讓我三天抄完,連生辰也沒讓我好過。”說起這茬,卿言就來氣。
“言兒,你可知我為何要這樣做?”云軒眼帶回憶,目光深淺不一,仿佛沉溺于其中,如入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