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場卿言才發現,原來所謂的點曲聽音,端的是春暉艷那套花樓的玩法,只不過尺度更大花樣更多,舞姬和歌女質量更高,不僅有男伶還有花娘。
卿言想起此前春暉艷給她送來的流云和惜花,雖然是利用,不過這人確實是養眼,春暉艷的男伶如此,不知道花娘會不會更養眼?卿言眼珠轉了轉,低聲對伙計吩咐了幾句,伙計瞪大眼睛看著卿言,卿言連連點頭,伙計才一臉震驚的下去了。
卿言掃視了一眼,這間包房以素心蘭為主題,倒是裝飾得淡泊高潔,看來伙計還是挺有眼力,迎合了云軒的品味。
一名懷抱琵琶的歌姬邊彈邊唱入了包房,一身淡雅的青蓮香,隨著曲調若隱若現縈繞在眾人的感官周圍,沁人心脾。
“香愈淡處偏成蜜,色到真時欲化云。”雖是詠蘭花的詩,可卿言覺得用在此時也是恰到好處的。
“嬌嬌原來喜歡這款。”云軒輕輕地笑,隨手給卿言斟滿一杯醉花陰。
卿言一口喝掉,轉著酒杯問:“那,云軒喜歡哪款?”
“嬌嬌真是健忘,我說過,我只喜歡嬌嬌這款。”云軒說著,取了邊臺上的琴,和著琵琶的曲調彈了起來。
云軒這大齊第一才子的名頭自然不是虛名,他的琴藝堪稱一絕,卿言想起剛剛成婚時,在博覽齋待的那十五日,云軒讓她結結實實地見識了什么叫舉世無雙的才情。
歌姬也是有眼力的,想想剛剛伙計給她的暗示,看到這個貴公子時原以為是自己賺了,可看著這郎才女貌,終覺自己多余,于是,琵琶曲調漸漸暗下來。
卿言走過去,向歌姬伸出手:“姑娘,琵琶可否借我一用。”
歌姬淡淡一笑,舉止得體的遞上琵琶,然后退了出去。
“云軒可還記不記得,豆蔻那年,因為我的琵琶壓不住你的瑤琴,我被教養嬤嬤罰了整整一個月。”卿言揮動手指在琵琶上掃了個弦。
“那日你彈的是春江花月夜。”云軒起了個調。
卿言慢吞吞的跟上。
“從小到大,每次我在你那兒受了委屈,就去找寧遠哭訴,然后他就特別心疼我,我自然是把賬都算在你頭上了。”卿言咯咯的笑,故意亂了節奏。
“我本意是促你上進,不想還讓你記恨上了。”云軒也跟著亂了節奏。
“云軒,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天資有什么誤解,你用這種方式促我上進,還不如把我的命要了去省事。”卿言把手掌定在琴弦上,琵琶聲戛然而止。
云軒的琴聲也跟著停了。
卿言接著說:“大齊百年來最年輕的狀元,誰與爭鋒。”
“那不還是成了你的裙下之臣。”云軒的琴聲再起,已不似那般云淡風輕。
怎么云軒的琴聲聽了起來有些失落。卿言咬了咬唇,彈起了刀劍如夢。
云軒的琴聲沒有跟隨,而是由著卿言自顧自的彈。
在被當成公主教養的這十幾年里,卿言最拿得出手的,除了與生俱來的好嗓子,就是這琵琶了,當然,這還是仗著上輩子的底子。
刀劍如夢的曲調如入江湖歲月,戎馬倥傯此起彼伏,卿言細細彈奏著,脫口而出一首詩:一事春來一事秋,秋苦正濃無盡頭,舊時耽于胭脂事,放眼無處落征鴻,金戈鐵馬且為怒,錦繡文章意難留,少年有夢不懼醒,醒來已是悲白頭。
“云軒,他日我若登基為女帝,后宮便不得干政,難道你真的甘心在這皇宮大院里當個男寵?你的鴻鵠之志怎么辦?難道要丟棄你的初心,將大好年華淹沒于宮墻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