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與其現在冒險,不如先用溫和的藥物和內力暫時壓制蠱蟲活性,拖延幾日,等待石髓送達再行萬全之策。
(又要讓他多受幾日苦……)
林詞安眼中滿是心疼與自責。
他伸出手,極輕地撫平褚子玉微蹙的眉心,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
“再忍耐幾日,子玉……”
他低聲承諾,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說完,他替褚子玉掖好被角,轉身走向外間,聲音恢復了平日的冷靜。
“傳令,立刻派人前往西山寒潭洞,搜尋百年石髓,速去速回!”
“宣太醫,開一副溫和滋補、寧神靜氣的方子送來。”
“另外……劉家那邊,給本王盯死了!這幾日,絕不能出任何岔子!”
他雖然擔憂褚子玉,但并未完全失去理智。
劉家近日動作頻頻,他必須確保在取蠱之前,外界不會有任何風波驚擾到褚子玉的“靜養”。
安排完一切,他回到榻邊坐下,目光沉沉地落在褚子玉臉上,只想守著他。
第二日,天色依舊陰沉。
林詞安剛以內力為褚子玉壓制過蠱蟲,正仔細替他擦去額角的虛汗,殿外便傳來親衛急促的低聲稟報:
“王爺,劉國舅聯合十余位宗親及御史,突然于宣政殿外長跪不起,言稱若見不到陛下安然無恙,便血諫到底!安親王亦在其列,場面恐難控制!”
林詞安眸光驟然一寒!
(劉家這是故意挑這個時候發難,想逼他離開寢宮!)
他低頭看了看榻上似乎又被驚擾、微微蹙眉的褚子玉,心中戾氣翻涌,卻又不得不去處理。
宗親與御史集體血諫,若置之不理,輿論將徹底失控,正好給了劉家興風作浪的借口。
“看好這里!一只蒼蠅也不準放進來!”
他冷聲對守在內殿門口的親衛下令,每一個字都帶著殺氣。
“是!”
林詞安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褚子玉,這才快步離去。
他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解決前面的麻煩。
然而,他剛離開不久,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從一條早已摸清的、通往暖閣后方用于更換炭盆的狹窄通道滑了進來。
此人武功路數詭異,竟暫時避開了外圍守衛的耳目!
來人是一名面容普通、眼神卻異常精明的中年太監,他迅速掃視室內,目光鎖定在榻上的褚子玉身上。
褚子玉似被驚醒,茫然又警惕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你……你是誰?”
那太監并不靠近,反而噗通一聲跪下,做出惶恐悲戚狀,壓低了聲音急促道:“陛下!奴才冒死前來,是為了救您啊!”
褚子玉被他這舉動弄得一愣,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救……救我?”
“是啊陛下!”
太監抬起頭,臉上滿是“痛心疾首”。
“您被那攝政王林詞安騙得好苦!他對外宣稱您病重靜養,實則是將您軟禁在此!他是不是對您說,他是您的‘夫君’?”
褚子玉瞳孔微縮,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嘖嘖,劉家從哪兒挖來的人才?回頭要是能收編過來,6872,咱們以后唱雙簧豈不是更溜?)
太監見狀,更是篤定。
(此等荒謬之言,不過是用來蠱惑您心智的伎倆!)
(雖宮人口風緊,但總有那么一兩個瞬間,這駭人聽聞的稱呼曾不慎被耳尖之人聽了去!
(您想想,您是真龍天子,他不過是臣子,怎可能是您的夫君?)
太監壓低了聲音,語速極快卻清晰。
(陛下可知,為何您總是精神不濟,日漸虛弱?)
(奴才們雖近不得身,但偶爾處理藥渣穢物,也曾見過些非同尋常的藥材殘漬,絕非太醫院尋常方子所用!)
(宮中早有猜測,攝政王怕是……怕是對您用了些見不得人的陰私手段!”)
(讓您日漸虛弱,只能依賴他而活,最終恐會……會油盡燈枯而死啊,陛下!)
那太監聲淚俱下。
(陛下!太后娘娘和國舅爺早已洞察奸佞陰謀,心急如焚,卻苦于無法近身!)
(今日拼死讓奴才前來,就是希望能喚醒陛下!請您務必隨奴才悄悄離開這是非之地,太后娘娘已在宮外安排了人手接應,定會護您周全,為您尋名醫解蠱!)
他說著,竟真的試圖上前攙扶褚子玉:“陛下,時間緊迫,快跟奴才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褚子玉(內心一驚)。
(誒誒誒!別動手動腳!演戲歸演戲,保持距離啊!算了算了,劇情需要……)
(統統,記一下,回頭得讓林詞安給我加錢,精神損失費!)
(6872……)</p>